闲话
江萱与周宣容同时起身,见李谧戏谑的表情,二人纷纷红起脸来。 想着道歉却被他人撞见,江萱听见周宣容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我在和江姑娘道歉……” 李谧一头雾水,不解地望向周宣容,问道:“你做错什么了?” “阿琰刚刚训我了,说我不该任性……” 想到陈琰适才板着脸说她,周宣容虽已想明白,但还觉得有些委屈。 “噗,阿琰果真热心肠。” 李谧也不问为何陈琰要让周宣容朝江萱致歉,瞅着她委屈的小表情扑哧一笑。 “你还笑我!!”周宣容见李谧不仅不安慰她,还幸灾乐祸地笑他,如同一只被踩着尾巴的小猫一般,泪眼汪汪地朝李谧身上扑去。 奈何李谧个高,手臂亦纤长,轻而易举用手掌抵住周宣容额头,令她无法近身。 周宣容这下愈发恼怒,然自己即使伸长手臂奋力挠空气仍差李谧约一掌距离,只得偃旗息鼓。 江萱立在一边看着二人这样嬉闹,默然垂头,将所有的羡慕与渴望隐没于无声。 “不说这事了。”拨弄了一下周宣容额间碎发,李谧笑了笑,“我该走了。” “嗯?”周宣容闻此消息亦停下玩闹,迷惑地问道,“你不用了饭再走嘛?” 此时尚不过午时,按着往常宴席,若无事一般都是用了午膳才走的,李谧这个点就走,实在是让周宣容难以理解。 “我今日偷偷溜出府来的,再不回去母亲就要发现了。” 李谧想到自家母亲,苦涩一笑。 “长公主又禁你足了?” 于此事周宣容并不惊诧,原先帖子递到华阳长公主府,第二日长公主便派人来说李谧因事来不了,哪知今日李谧带着帖子偷偷从角门进来,着实把周宣容吓一跳。 “是啊。”李谧满不在乎回道。 “今日又是什么原因?” “也没什么,只是在马场把李谙那小子揍哭了。”李谧大大咧咧一笑,谈及此事并不觉得羞愧。 // 当年李家家主被流放,路途中因病去世,太后陛下为安抚李氏一族,遂追封李家家主为靖海侯,由其长子袭爵。 而长公主当年一剑刺死驸马之事一直无定论,为宽慰李老妇人年老失幼子之痛,太后亦赐她为博陵郡夫人,且除太后皇上皇后外不必行礼。 李谙是靖海侯独子,不到十岁便封了世子,博陵郡夫人把他看得和眼珠子一样。 即使是靖海侯夫妇想好好教育他,但只要罚得重了些, 博陵郡夫人就抱着李谙不肯放,边大骂他们夫妇二人不孝。 李家兄妹虽也是李氏血脉,但幼时就被带回公主府教养,与李氏族人并不亲近,更别提将华阳长公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李老夫人了。 李谙仗着自己背后有博陵郡夫人撑腰,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每每见着李家兄妹就出言嘲讽,有时甚至大骂二人为“X夫X妇之子”。 李家大公子不屑理会李谙这种傻小子,每每见了他直接走人,任凭李谙追在他后头狂吠。李谧可不惯着他,见一次揍一次。 上回李谧想着李家大公子生辰快到了,欲挑一匹好马当作寿礼,谁曾想遇上李谙那条疯狗对着她狺狺狂吠,李谧本想忍着。 但李谙那小子一再挑衅,言语中还饶上公主,李谧脾气一上来也没想后果,当时就把李谙按在泥地里暴打了一顿。 回去后不一会儿长公主便知道了此事,当下打了李谧二十板子再加禁足在府三月。 李谧本不服气,谁知到了晚间,宫里头派来两个嬷嬷,说是太后娘娘觉得李谧顽劣,需要好好学学规矩。 长公主以李谧禁足不许任何人探视为由挡了回去,李谧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李谙被抬回去的时候在博陵郡夫人那好好告了一状,博陵郡夫人心疼孙子,立马哭哭啼啼进宫找太后娘娘做主。 见教习姑姑派不下去,博陵郡夫人自然要上公主府讨公道。长公主亦不好将这位曾经的婆母闭门在外,软硬并施又赔上些钱银药材,才好声好气地将博陵郡夫人送出门。 // 此事隐秘,李谧只是平淡地阐述事情经过,自己受罚只是一带而过,周宣容却十分心疼。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李谧洒脱地挥挥手,浑不在意地说道,“早就好了!” “那可是二十板子!” 周宣容偶也顽劣,所受惩诫最多也不过是打手板十来下,她已经觉得疼痛难忍。 更何况华阳长公主惩戒从不是虚,实打实的二十板下来,李谧定是在床上躺了好一阵。 “好了好了,更重的又不是没罚过。”李谧见不得周宣容泫然若泣,故作苦恼姿态逗她一笑,“总好过让我抄那些烦人的女闺女训。” 周宣容被她逗笑,拭去眼角降落的泪水,突然想到一事,忙低声说道:“那你今日来不要紧吗?” “怕什么?罚都罚了,那老婆子还想再打我一顿吗?”李谧撇嘴,不在乎地说道。 周宣容无奈,李家与长公主家的那些事她这个外人不便插手,只能在这些事上好好安慰李谧。 瞅着日渐中午,再不走便真的来不及,李谧回身就要离开,仍不忘别过头看向周宣容,俏皮地眨眼问:“你不送送我?” 再周宣容的一再请求下,江萱也被带上。三人避开人群就这样慢慢往后门走去。 先前江萱是同江夫人一起同正门进的王府,又经前院方至后堂。 而今送李谧出门走得却是另一条路,不过沿路布局与前院一脉相承,皆是用各类名贵花草装点风景,又造假山沟渠以茂生机。 不过因后院是女眷居所,不必过于寂静,园中养了几对仙鹤,倒显得这条路意趣横生。 江萱一路保持沉默听周宣容与李谧闲话,二人正约着下次去京郊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