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地拎着行李箱上台阶,白皙的脸庞因为沁汗微红。
冬令营为期将近一个月,带的东西多,行李重。她来时没告诉陆念,是从火车站乘地铁后转了趟公交来的,体力消耗不小。
陆意走到她跟前,主动要帮她拿行李:“我帮你拿着。”
江恬一怔,也认出他来。把行李箱交给陆意,她温声细语地道谢:“谢谢。”
陆意扛起行李箱。
他先天不良,身形瘦弱,才走几步就气喘吁吁。
旁边一个朋友看不过去,接手江恬的皮箱。陆意得以喘口气,对江恬说:“我哥就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江恬:“好。”
陆意领她进吊唁厅。
跨进大门的刹那,熙熙攘攘的来宾中江恬看见陆念,他站在奠字下逝者照片几米外的一侧,西装笔挺,接待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
陆意走过去,低声道:“哥,你有朋友来了。”
陆念侧头,视线触及门口黑色羽绒服的少女。
陆意离得近,目睹他神情的变化。
仅仅一秒,哥哥俊脸上的冷静从容坍塌,眼圈发红。
一瞬间陆意什么都明白了。
哥哥没有不悲痛,也不是还在怨恨父亲,他只是把一切都藏在心里了。这个家已经没有爸爸了,他是大哥,从此要承担起一切。
“哥……”
陆意的眼眶也红了,哽咽一声。
低头悄悄拭掉眼角泪水,他又朝江恬望去,能让大哥控制不住情绪,一定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她是谁?
他忽然想到那天偷看到的打印记录。
陆意的目光在江恬脸上打转,若有所思。
……
大厅人多眼杂,悼唁结束后江恬和陆念从后门出来。
两人朝大厅后的小路慢慢走。
江恬看着厅后蜿蜒的小道,轻轻踢了一块小石子:“那么多人,出来没事?”
陆念:“还有陆意在,出来一会没事。”
江恬轻轻嗯一声,撇脸看他,冷阳蓝天,少年的西装领口洁白,眼尾的红痕那么明显。她顿一下,从口袋抽出纸帕递过去。
陆念看向她:“干什么啊?”
江恬又顿一下,垂睫把纸帕收回口袋。
他肯定是不会承认想哭的。
两人并排朝小花园走,陆念余光留意到她突然停步。
江恬从口袋握出一团白色有线耳机。
用两只耳机堵住耳道,她轻轻闭上眼睛,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低声说:“我现在看不见也听不到了。”
如果不会被听到,也不会被看到,是不是就能无所顾忌地哭泣?
陆念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看着她。
少女有点局促地闭着眼,手指抠着衣角,动作温柔充满怜悯。
心忽然柔软得像要塌下一块。
察觉到他的注视,江恬的不好意思更深了。
我是不是有点傻呀?
她抿紧唇。
下一秒陆念摘去她一侧的耳机:“哭过了。”
“嗯?”江恬睁眼看向他。
少年的侧脸在晨光中线条清晰,江恬听到他低声:“几天前哭过了,曾以为不会有眼泪,但还是湿了眼眶。”
江恬看着他轻轻嗯一声。
陆念:“有注意没让人看到。”
江恬:“……”
两人继续慢慢走。
陆念:“来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江恬嗓音柔和地回答:“有公交直达,很方便的。”
陆念突然又看向她,慢吞吞:“再这样见外就直接抓你去结婚了。”
江恬吓了一大跳,抬头看他。
陆念垂眸盯着她的表情,笑的不行:“干嘛一副受到大惊吓的样子啊?”
察觉反应过度,江恬又羞赧又窘迫。
“你烦不烦人呀?”她小声地说。二月的山风吹拂发热的脸颊。
陆念突然:“我爸临终前留有遗言的。”
江恬愣住,又抬头看他,好奇道:“什么呀?”
少年低头与她对视,挑下眉:“我爸说走之后,在天之灵希望看到我早点结婚。”
江恬:“……”
注意到她的表情,陆念笑的更厉害了,肩膀都抖动一下。几秒后他俊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下来,正色道:“是真的有遗言,这次不骗你了。”
江恬暂且再相信他一次:“是什么遗言呀?”
少年看着她,一本正经:“我爸说男人就该早点结婚。”
江恬:“……”
江恬快步朝前走,不再理他。
少年跟上去,低声笑着说:“干嘛,不信你去问问我爸,他就在那里啊。”
江恬小声说:“那你干嘛不自己去问?”
陆念:“还没结婚,不敢去。”
江恬:“……”
在他的皮鞋上踩一下,江恬走得更快了。陆念漫不经心拍掉鞋面上的灰尘,再次跟上来,与她并排:“上次都把我的鞋踩坏了,还来。”
江恬小声辩驳:“我没踩坏,你故意划开的。”
陆念:“你有证据?”
江恬:“……”
走出几步,陆念又说:“我爸没留遗言,但走之前和我谈过心,交代了一些身后事,叮嘱我一些东西,比如公司里的人事关系,还有一些别的。”
这听上去像是真的。
于是江恬轻软地问:“还有什么呀?”
陆念懒洋洋:“想知道呀?”
江恬:“嗯。”
她有时候还是有好奇心的。
西装笔挺的少年看向她,眸中泛滥的笑意像山下的湖水:“我爸还说,不讲证据乱说话的小孩都该被抓去结婚。”
江恬:“…………”
她捶他一下,又快步朝前走。
陆念在她身后笑得要喘不过气:“你跑什么啊,又不是真要抓你。”
江恬:“……”
陆意和几个同学躲在小道旁的灌木后,朝前方探头。
一个压低声音说:“春天到了,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