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怀
回房后隐竟然等在那里,手边还放着一封摊开的信。
“怎么样?该是想知道的事情都得到了答案吧?”他笑着问我。
“今日这局可真是足够巧妙,既能让我还上欠你的人情,也让我有机会过了把奏曲的瘾,还让我凑巧遇上了薛启,能听他聊聊旧人的境遇。”我上前坐下,如实向他陈述。
“你满意便好,省得我还对占你便宜过意不去。”他松了口气。见我一头雾水,补充了一句:“我比你小整整一岁有余。”
我本想捡一块桌上的糕点砸到他脸上去,抬手一想,他肯定不是一时兴起,有考量在话里,便将糕点送进嘴里,只给他一个无语的表情。
“他们过得都还好吗?”他见我不是特别介意,便转移了话题。
“我现在越发觉得巫师的预言给得很有道理,没有我的之前之后,他们的生活都平静安宁,我一出现,便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脱离了原本的生活轨迹。”我苦笑着得出这个结论。
“你是改变了一些人的生活,但绝对不只有坏的方面。”他言之凿凿,给我支持。
“刚才喝得还没尽兴?拿着酒瓶来我房里肯定不是为了听我抒情吧?”我询问他的来意。
他将手边的信递到我跟前,不介意与我分享其中的真意。我恭敬不如从命,开始探索信中内容。
“字体娟秀,一看就是女子的手笔。内容可谓是情真意切,表达了对于曾经口不择言的歉意,表明了对于旧日美好光景的珍惜,表示了对你真诚的祝福,以及藏于通篇中的思念之情。慕璇,很好听的名字,是她吧?”
“是她,她从言明那里得知了我重新出现的消息,便写了封信,央求言明马不停蹄地送来我这里。今日咱们也算有共同的经历,都收到了关于故人的消息,同病相怜,都百感交集。”隐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送到我面前。我与他碰杯,一饮而尽。是桃花酿,入喉香气四溢,没有太多凛冽的刺激。
“咱们吧,说是经历相似也确实有相似之处,但还是有明显的分别,我的告别非常决绝,没有给双方留下任何希冀,而你,可是没有断绝过关于未来的可能性。”我将酒壶拿过来,给我俩倒满,又率先喝下去。
“我一时不知道是自己太快就变心,还是她过于长情。明明当时最后的回应是在拒绝,现在又突然转了性,我实在搞不清应该如何定义我们现在的关系。”他后一步喝酒,满脸的疑惑不解。
“很明显有人意犹未尽,因此你们的故事可是由完结变成了未完待续。”这酒有些上瘾,我边打趣边又将一杯喝尽。
隐见我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了酒上去,赶忙将酒壶夺了过去:“现在这场景简直跟我想象的背道而驰,本想着同是天涯沦落人,只剩无可奈何的举杯痛饮,谁承想倒是我比你更该心烦意乱。就算是开解你也没有特别用心,悠着点喝,我可怕等会儿的建议越来越离谱到不能听。”
“都共同沦落了,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去,你竟还指望从我这里听取建议。罢了,也不好辜负你这番信任,接下来我一定认真听认真讲。”我将酒杯放远了些,以表诚意。
“我现在有些分不清,你是真的很平静,还是故作坚强,不愿在我面前泄漏真实的情绪。”隐正式展开第一个问题。
“一半一半吧。”我如实作答。
“那就意味着你对我的信任也是一半一半,这结论真是不知该让我高兴还是不高兴。”他苦笑着,颇为无奈。
“也不能这样算,我对你算得上十分相信,不过是不同情境下有不同考虑,亲密程度只是其中的一个影响因素。我不太愿意对着旁人大肆表现各种情绪,尤其是有关悲戚和消极,也许是因为我不太愿意从旁人那里收获怜悯,那会刺痛我的眼睛和那颗企图刀枪不入的心。”我试着通过解释缓解他的不开心。
“越无情就越少烦扰,可也越多无趣。你明明情感丰富,却还追求的是与现实背道而驰的东西,盲目又坚定,让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在努力,可有些时候还是难免会挡不住汹涌的感情,你不也见识过,你不也手足无措过。”我将酒杯拿起,示意隐倒酒。
“可那些都是真的,不管多狼狈,没人愿意接受目之所及全是假的东西。”他皱着眉满足了我的要求。
“真与假,谁又能分得真切呢?经过努力练习,也许那时候我甚至能假戏真做,骗过自己。”醉意逐渐有些上头,我甚至有些想流泪的冲动。
“我不信你一心追求的是这样的结局,伪装本来就该是应付复杂的生存环境无奈进化出的特性,没有人会甘之如饴,你只是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颗可以托付的心,让你可以肆无忌惮地脆弱和任性。你别着急放弃,你一定要相信,前路上真的会有那样的人在等着和你相遇。”隐的关切非常有诚意,可他每每认真起来,我却下意识地只想逃避。
“我在等呢,我不着急。”我用大笑冲淡了这个话题的越说越正经。
“都是对别人劝慰起来游刃有余,到了自己就是知易行难,真是。”隐明显意识到了我的敷衍,将话锋转向了自己。
“作为旁观者,你告诉我,我现在处于什么境地?”他恭敬地给我斟一杯酒,屏息期待我的判断。
“你们的上一段是真真切切地结束了,但是有没有下一段,其中一方表达了明显的意图,现在选择权握在你手里。现在的状况是,她不知什么原因的意犹未尽,你不知作何回应的踌躇犹豫。”我故作高深地分析起来。
“我现在只想向未来前进,没有重温过去的意图与动力。我以为我们早就在当时理顺了前因后果,如今就算要说也是泾渭分明。可是偏偏出人意料的,她又将旧事重提,为的不仅仅是追忆。我的答案一定与拒绝相关,只是不知道以怎样的形式才显得郑重又有礼。”隐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晰。
我都有些分不清是因为酒劲,还是他盯着我的目光太灼热,我的脸有些微微发烫。
“话别说太早,你说不上她有没有蜕变为你如今会心动的类型。”我没脸没皮地对着他打趣。
“这是非要见一面才能了结的事情?”他深受困扰,无心反击。
“我只是友情建议,主要还看你自己怎么决定。”我赶紧将自己撇清。
“阿紫,你会不会对着同一个人,两次陷入爱情?”他冷不防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我只笑笑,不置可否。这实在是个非常尖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