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论是侧面看，还是正面看，常钦都很好看。
商愿的目光不管不顾地停留在他的侧脸上。下颌线条清晰，鼻若悬胆，剃得极短的鬓发显得锋芒毕露。
这个人就是她的白月光，是她青春期不眠不休的惦念和激动，喜悦和伤痛。
原来他也有白月光啊。
乔庭的话像夜空灯火般在她耳边渐次响起。
“他拒绝我妹是因为他在国内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据说是他的青梅竹马。而且……”
商愿好久没有过这种感受。
整颗心缩在一起，细细密密的痛像一张蛛网包裹住心脏。每一个缝隙里都插满了针。
这是她以前喜欢常钦时才有过的痛感。
他也曾有过这种感受吗？被他藏在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呢？
常钦专注地开车。车窗外城市繁华的灯火像倏倏而过的幻影。
江城是一个很大的城市。新闻里说常住人口超过两千万。巨量的人口像动物一样聚集在这里，为生存而斗。搞钱是它的宗旨。摩肩接踵的憧憧人影里，欲望可以泛滥，真情必须保留。
现在的常钦看上去是很称这个城市的那种人。西装裹身，眼神凌厉，是杀伐在握的城市王者。
乔庭说的：“分手后，他就一直单身。”
无懈可击的盔甲之下，他竟然也有血肉破绽。
商愿想知道，是不是一提起那个人，他就会悚然变色？
“我脸都要被你看破了。”
商愿一愣，不好意思地笑笑：“常总太帅，不小心看久了。”
得意爬上常钦的嘴角：“这种话下次要当着乔庭说。”
商愿低下头，抿嘴一笑。
幼稚。
希望让自己去市场部不是出于他一时幼稚的好胜心。
商愿本来想装傻，就享受这一回傻福的，可是到底憋不住，问他：“傅工比我有经验，也更懂技术，李总跟我明说更看好他的……”
没等他问完，常钦似乎已经懂她的意思，告诉她：“毕竟是你搞定的这单，而且……”
常钦停顿了一下，商愿觉得自己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不希望公司出现恶性竞争。”
是了，傅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
商愿看向常钦，没想到他还有一个转折。
“市场部究竟选谁是李总自己的决定，我不会越权。”
商愿一时分不清心中到底是高兴还是失落。
她被一个念头攫住，自己毕竟不是他一提起就会悚然变色的那个人。
常钦仍旧目不转睛看着前面的路，不知他怎样察觉到商愿微妙的心事，问她：“你以为我徇私帮你？”
带笑的语气，不知道是试探还是嘲讽。
乔庭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商愿低头自嘲一笑。
已经摔过的跟头不能再摔第二遍。
而且，感情可以交房租吗？
她到底也是在写字楼里征战了两年的，临阵时风度当先，笑着摇头说：“我当然不会这么自不量力。”
常钦的笑容慢慢消失。
后视镜里映出他坚毅的下巴线条。他状似无心地说：“你知道吗，你越来越像江城人。”
一时千头万绪向商愿同时砸来。她不解常钦说这话的意思，又怀疑常钦偷听到了刚刚她自己对他的评价。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条不紊，毫无破绽。”常钦将将抢过一个红灯，心中腾起微小的雀跃：“你知道刚刚李总在电话里怎么评价你吗？”
商愿推测是夸奖，得意地催常钦：“说什么了？”
“说你会吵架，会见风使舵……”
商愿的得意僵在脸上，嘴角一点点往下。
常钦接着说：“会主动出击，争取机会，是个人才。”
——————
商愿对着洗手台的镜子整了整白色绸缎衬衣的领子。
镜子里映出施了脂粉的脸。她不习惯画眼线和涂睫毛膏，因为总是忍不住揉眼睛，索性只涂了眼影，红色系显得柔媚又暗藏刀锋。
从洗手间出来时，刚好碰上以前品牌部的强哥。
张彻啧啧两声，对商愿说：“以前是我们不配看愿姐打扮呗。”
“你管人家打扮不打扮”，刘爽正好从电梯出来，又对张彻说：“我知道你女朋友是谁了。”
“谁？”商愿立马接过话头。
刘爽朝四周指指：“就我们这层的，对吧？”
张彻紧张地赶紧嘘：“爽姐，别声张，刚在一起呢。”
刘爽朝他点点头：“明白，保密。”
张彻郑重地朝她点点头。
刘爽就压低了声音：“绝对不告诉任何人就是Bella。”
商愿没憋住，噗嗤笑出来。
张彻气死：“真的不能说！”
等张彻走了以后，商愿才小心和刘爽讨论：“他们俩不会打算一个辞职吧？”
刘爽没回答，却盯着她笑：“都传你有男朋友了。”
商愿翻了个白眼：“我化妆是为了见客户搞钱的。”
刘爽顿时失去兴趣：“恋爱也是要谈的，不然多没意思。”
“你谈了？”
“你先给我介绍个靠谱的。”
商愿还认真想了想：“我们李总是不是还单身？”
刘爽白她一眼：“你愿意？”
“我主要是没那种世俗的欲望。不过有一说一，李总长得倒是不差，就是吧……”
商愿突然觉得有人拉她。吓得一抖，不会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吧。
她赶紧闭嘴，大着胆子侧头一看，就见以常钦为首，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一起走过来。
他正专心和CTO说话，冲刘爽和商愿所在的位置点点头后直接过去了。
商愿悄悄在心里算了算，快一个月没见着他了。
算完又骂自己，有病，算这个干嘛？老板成天在办公室坐着才叫人头秃好吗？！
刘爽问她：“要不要周末和我去见男的？”
商愿兴高采烈地摇头，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