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要搬家。”

也许是她错觉，好像说完这句话常钦回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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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力那里签完转岗合同之后，商愿就准备看房子。她当时盯着合同上的数字，悄悄乐了好半天。

工资足足翻了一倍。

而今天是发薪日。和刘爽八卦完之后，她如坐针毡等发薪短信，平均每五分钟扫一眼手机。

她的租约应该是下周三才到期的，但是周中搬家不方便。毕竟是月薪三万的人了，不用在乎那多出来的三四天。

而且新房子是她的梦中情房，她简直一天都等不及。

离公司五站地，远是比现在远了四站。但是就在地铁三百米处，前几年新建的商务公寓。水电是贵一些，但是房子新啊。一房一厅的LOFT，挑高的大落地窗，还可以放下一张大书桌。

商愿想想就要乐出声来。

刚刚爽姐说什么来着，不谈恋爱生活多没意思。

搞钱改善生活可太有意思了啊。

手机震了。

商愿深吸一口气，兴奋地一把抓过来。虽然她早已经百度了税前三万到手会有多少，但是就让这个数字真真切切地震撼一下她吧。

噢，不是银行短信。

是她爸的微信。

“愿愿，年底了，今年过年一定要回来。”

商愿望着屏幕，刚刚还躁动的全身细胞渐渐归于平静。好一会儿，直到屏幕自动变黑，她也没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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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九点。

商愿站在逼仄的走廊厨房里，望着窗外隔壁楼贴着白瓷砖的外墙。瓷砖上一道道泛黄的水渍，清晰可见。

她觉得自己伸伸手，就能把那水渍擦掉。

然而与前一晚的兴奋不同，此刻她心里突然涌起柔柔密密的感伤。

这是她初来江城时第一个租住的房子，刚进来时，对窗外隔壁楼脏兮兮的外墙嫌弃得不得了。在这间狭小到转不开身的小屋子里觉得自己虎落平阳可怜无比。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住了一年多。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是离家出走时带出来的。另外两个纸箱是房东阿姨赞助的，装着她这一年里置办的零碎杂物。

其中有一只煮面的小锅。在找不到工作的那一个月里，陪着她一天两顿方便面。

这一切都过去了。

她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映出的锁骨中间一个项链坠子。一圈一圈的金属线条像星体轨道，轨道上有两颗蓝色的小小宝石，像要靠近。她伸手轻轻反复摩挲。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她回到屋子里，拿起墙边小圆桌上的一盒蛋挞，出门拿去送给房东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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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愿脚步轻快，手上的蛋挞盒随着她的身体轻轻晃动。从五楼到一楼。

一楼的楼梯间旁边两米处是一扇暗红色的对开大铁门，里面住的就是房东阿姨。铁门像往常一样洞开，只是门口站了一个没见过的高个子穿黑色卫衣的男的。

背影太熟悉，熟悉到商愿几乎要骂自己花痴。

常钦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个男的像在等人，手里拎一个保温箱。

商愿走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常总？”

常钦转过头来，正对上扎着道姑头好像正在仔细研究他的商愿。

商愿满脑子都是那天在办公室告诉刘爽她要搬家时常钦依稀的那一回头。

她冲口而出：“你是不是跟踪我？！”

她看到常钦漆黑的瞳孔明显一震，连带着他瞳仁里映出的自己都晃了晃。

“啊钦，真的是你？这大个仔”，房东阿姨从屋里眉开眼笑地跑出来，见到常钦，像见到新上门的女婿，满意得不得了，半晌才注意到旁边目瞪口呆的商愿，笑眯眯地问她：“商小姐也在啊，看我侄子，大老板咯，几靓仔？”

商愿对上常钦沉沉的目光，目光里好像也是轻佻的问题：“靓不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