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樊阳又专程喊了一声,“应哥,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向渔跟着偏头。
应鸣生嘴里在回樊阳,眼睛却看着向渔。
他睫毛不翘,但很浓密,直直垂下,造成轻微遮瞳,这么直接地看人彷佛要上前去干一架。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应鸣生也觉察出不对了。可他一面对向渔就紧张,下意识就绷着脸,面部肌肉像僵硬了似的,扯不出笑来。
就当他以为向渔会甩头走人时,女孩上扬着唇,举起手挥了挥,清甜的音色有些干巴,“嗨。”
平常反应速度很快的应鸣生迟钝地抬手,屈了屈手指,也干巴着说:“嗨。”
说完,他垂着眼皮,素来冷淡的黑瞳里总算多了几分少年气,后悔这蠢得要死的回复。
向渔觉得,她跟应鸣生实在是不对盘,只是打个招呼就尬成这样。她食指一横,说:“我去买东西了。”
应鸣生:“好。”
向渔快速逃离现场。
应鸣生呼出口气,又懊恼地踢了下水泥地。很显然,他们两个都感觉这场对话干瘪得不能再干瘪了,是事后想起都会一抖擞的程度。
水房内,负责的老师写下记录,指了个地方让樊阳去拿水,边调侃说:“你们班喝水挺快的啊。”
这个月都写了好几次“初三七班”。
樊阳顺口就说:“班里天天有人提醒喝水。”
老师赞同道:“那你这个同学还不错,多喝水对身体好。”
樊阳呵呵。
原本他们也这样想的,还十分感动来着。没想到,他们只是应哥用来偶遇的工具人罢了。
什么感天动地的兄弟情,都是假的!
虽然被利用了一把,樊阳还是很够兄弟,在水房里挑挑拣拣,试图给应鸣生再争取一次互动的机会。
门外,向渔已经买完东西出来了。看见应鸣生还在,直接走开又感觉不合适,想了想又走近说,“你们还没拿好水吗?”
应鸣生:“不知道樊阳在里面干什么,我待会儿进去看看。”
向渔:“确实,一桶水可重,樊阳一个人可能不太行。”
应鸣生低头抿唇,笑意微泄,“好。”
“那我先上楼回班里啦。”
“好。”
向渔看见应鸣生笑了。她觉得自己也没说错话,怎么就让人发笑了?她摸了摸鼻子,应鸣生真奇怪。
应鸣生是被向渔可爱到了。她一脸认真地说一桶水很重,秀眉也不自知地皱起来。他心情很好地把敞开的外套拉起来,进水房看“可能搬不动”的樊阳在捣鼓什么。
负责老师正在质问磨蹭的樊阳,“同学,这些水桶都一个样,在挑什么呢?”
瞧见进来的应鸣生,樊阳随手地扛起一桶水,嬉皮笑脸地说:“这桶长得最好看。”
应鸣生没有帮忙的想法,转身出门。一桶水的重量对这个年龄的男生来说不成问题。
离开艺术楼之前,应鸣生抬头。
他知道向渔现在不会去走廊,毕竟她才下来买过东西。他只是,每次走这段路时,养成了习惯一般,总要看看二楼走廊。
向渔偶尔会在二楼走廊上透气,她会托着下巴眺望远方,也会斜靠着围栏,跟人聊天说笑。
有一次他还看见向渔做鬼脸,摇曳的阳光下,她是如此的快活,使人也不禁愉悦起来。
下一秒看到他,向渔表情凝固,机械地背回身,随后消失在走廊。束起的高马尾发梢在空中跳啊跳,彰显着主人落荒而逃的窘迫。
手肘被人撞了下,应鸣生回忆戛然而止,他分去个眼风,“有事?”
樊阳笑得不怀好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对啊,你们距离上一次见才过去几分钟。”
应鸣生抬脚想踹,又顾及他扛着水,就给他一个爆栗,“就你会叭叭。”
他手劲大,这样敲一下痛感还是很明显的。但樊阳分不出手来揉一揉,只好戳人肺管子,“不是不喜欢了吗?那这天天制造偶遇的人是谁啊?”
“我没说。”
应鸣生倒不是嘴硬,他生闷气时有过放弃喜欢向渔的想法,可从来没说出口过。
樊阳一噎,倒也真是,都是他们一群人在那儿猜的。
但应哥这情绪变化真是隐秘又曲折。
陷入爱情的人真是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