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似是故人来
息月换了衣裙,出了门去。
隔着几步,便瞧见,有一俊俏小郎君,在青石路的尽头。
那是一张清隽的面庞,他穿着一身湛蓝锦袍,执一把南阳玉扇,眉眼微弯,笑眯眯的看着息月的方向。
那是小郎君,却又不似小郎君。
那一双眼睛,曾是一颗黑曜石,望向她时,纯澈炽热。
现在地那双眼睛,亮亮望向她的时候,又似玉中绝品,髓中纯净,让人一眼望去,如清如玉,就像是那九重天上,悲悯天下的亘古神仙。
过于熟悉的感受了,息月柔暖的眼睛看着青年,手掌抚上胸腔,她感觉到了,那颗千万年来都是平缓跳动的心脏,而今却是剧烈的跳动了来,仿佛是在提醒着少女,这曾是她忘记过,至今还未曾想起的……爱人。
少顷,息月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她暗暗念了几遍清心咒,那快要跳出来的感觉,方堪堪缓解。
小郎君眸色有些变了,上了前来,问道:“怎么了?”
息月眸色微亮,不自觉地歪头,用着十分的乖软嗓音,说:“无事,我们走吧,去放风筝。”
小郎君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执起她的手,声音十分的温润,道:“好。”
这一日的天很好,不阴不凉,有刚好能够吹起螃蟹风筝的层层暖风,还有脱了鞋袜,在淳淳小溪中踩水玩,不会感冒的暖日。
息月将织金披风解了下来,纤手拿了风筝轴,先了蹲了下来,鼓着嫩白的小脸,整理好风筝线后,又跳了起来,杨着欢快的笑容在草地上奔跑着,让那惟妙惟肖的螃蟹风筝,飞上那九上高天。
青年温柔的望着。
他清润如玉的眸中,倒映着似灵兔般跳动的少女。
息月今日地打扮同以往皆是不同。
她笑着放飞风筝,乌黑柔顺的头发飘飘洒洒,戴着金色的花冠,上身穿着粉色绣花木的唐褙子,下面的裙纱层层叠叠,却不显得厚重,裙面镶着紫色的小珍珠,褙子上撒着不知何处的五□□片。
阳光懒洋洋撒下时,她便好似一只五彩斑驳的彩凤,沾染上了眉目间的笑意,又好似是那高悬于天的暖月。
她向他招手:“小郎君,快过来。”
他轻笑,微起身,抬步而去,站立在她身旁。
息月将风筝递给他,歪了歪头,一对纯紫梨花耳坠在脸颊边微微摆动,弯眉笑道:“你也来放,这风筝已飞上云端,你这时放,定然稳当。”
小郎君伸手接过,衣摆飘起,听她的话,在草地上小跑着,仰头看着飞扬风筝,笑得很是温和。
息月寻了布垫坐下,手臂搭在腿上,轻撑着下颚,眼中有微微笑意。
而这时候,青年回身冲他一笑,她亦回之。
一副足以让那少年帝王动情,长出所有灭魂钉的场景。
而此刻,息月面色微微变,因而灭魂珠泪平淡如初,无一滴生成。
她抬眸往蓝色身影瞧,胸腔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动。
息月纯暖的眼瞳有着疑惑,有着不解,还有着,让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悲伤,与想念。
奇怪……
从前对澹台烬,从未如此过呀。
……
青年玩的很开心。
息月凝视着他,微微一笑,道:“小郎君。”
他一顿,接着就笑着转过了身去,带着风筝,走到她身旁,低眸看她,道:“嗯?”
“坐下歇歇吧。”
她牵着他的手坐下,拿了水壶递给他:“喝些水。”
他接过,眸中有笑意。
她冷不丁说:“拿错了,那是梅子酒。”
他已喝了一大口,几乎未过脑子,扭头笑道:“很好喝啊,微醺中带着些许甘甜,和以往你酿的荔枝酒酿口感很像。”
话音方落,息月撑着下颚盯着他,乖柔笑容渐渐淡下,道:“我没有对小郎君说过,我会酿酒,也从未让小郎君喝过我酿的酒。小郎君最知我厌他饮酒,所以他从不饮,至少在我面前,他从不饮。”
他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逐渐化作苍白苦笑,道:“我装的那般像……”
她道:“你的眼睛,小郎君的眼睛,不同。”
息月将梅子酒壶从他手中拿下,盖好盖子,道:“我见到你时,心脏会不正常的跳动,这是在小郎君身上所没有的。”
他却目光灼灼,含泪笑道:“你的心脏在为我跳动。”
她说:“我的心脏在为你跳动。”
他将她拥入怀中,很紧很紧,像是久别重逢,像是嵌入骨血,永不分离。
他抚过息月的乌发,一下又一下,他说:“我叫润玉,和你一样,异世之人。”
怀抱灼热,灼了她的眼眶。
她眼眶微红,声线微抖,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很相熟。”
他苍白脸颊划落下一滴清泪,温柔却又急切,道:“在万万年前,在你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在你没有遇见长珩,在你还是一个小娃娃时,我们便相熟。”
他这话说的无厘头极了,偏息月想要反驳时,脑海中一道声音一次次告诉她。
他说的话,可信。
息月猛的推开他,捏着自己粉紫色的裙纱,眼眶红红的的像个小兔子一般,急声说:“你……可你也不是我那个世界的生灵,因何说自幼时便相熟于我?”
那不正常的跳动又浓烈几分,似是带着心疼与不忍。
息月捂紧心脏剧烈跳动处,略有些呼吸急促,道:“看你我如今这般模样,我们从前,应当是相爱彼此,可我如今记起来的,喜欢的,只有阿珩,分毫不曾出现过你的身影。”
他闭了闭眼,长睫忽闪,眼眸清如玉翡,温热泪滴“啪嗒”一声,在息月手心生了花,他哑声道:“现在,你忘记我了。”
息月实在受不了了,小手撑着草地,想挪一挪,离这人远些。
他却笑,将她拉了回来,双手轻轻捧起息月柔嫩的小脸,柔声道:“你原本所喜爱的,都是我。”
“你若是想起我后,便会明白,你后来所觉得喜欢的人,身上都有我的影子。”
息月却有些怒意:“胡言乱语,我喜欢便就是喜欢,何来他人身上影子。”
润玉抵上她白皙光洁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