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没认出他？
夏央不认为他这样一个人需要用这样老套的方式搭讪一个姑娘，但也生出些被动的不安全感。
季宴亭瞧她迷茫又戒备的神情，无奈的笑了：“看来是真不记得了—”
这姑娘眼神突然亮了亮，清脆地喊了一声：“季老师？”此刻，夏央把眼前这人和讲座海报上的人对上号了。
这倒让季宴亭愣了一下，“你知道我？”
夏央当然没有说他在学校现在有多受欢迎，只是淡淡回道：“这不是该我问您吗？我是美院的学生，您的讲座，抱歉没去听，不过我看过宣传海报，就是刚才没认出来您。可您怎么好像……”
季宴亭笑着，往上去了两级台阶站在她旁边：“原来是这样，可我想说的是，在美院教授楼外头，那天晚上，在路沿上站着摇摇晃晃的人，还记得吗？”
夏央微微抬头，有些惊讶的盯着他：“那天，那车……是您？”
“想起来了？”他还是笑着，垂眸看着她。
想起那天自己的状态，夏央有些尴尬，客气地笑了笑：“不是忘了，我近视，没看清您。那天不好意思，我有点晃神。”
季宴亭笑：“那现在看清楚了吗？下回可别又认不出来。”
“这么近，当然看清楚了，”夏央有些讪讪的，想起他是教宗教心理学，不自觉问了一句，“您是来礼佛的？”
季宴亭沉默了两秒，柔声道：“嗯，来看看。你这身打扮，瞧着对这儿挺熟，介意带我逛逛吗？”
夏央有些意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禅袍，终究没拒绝。
“季老师您，是想单纯地逛逛这座古寺，还是想敬香祈福，其实我也不熟悉这些，我只是来体验禅修，您看……”
“不是真拿你当导游。严格说我并没有教过你，算不上是你的老师，你不必这么拘谨。”季宴亭目光定在她脸上，“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季宴亭，详细信息你应该知道，也别称呼您了，还没那么老。轮到你了。”
夏央迎上他的目光：“我叫夏央，正居其中的央。”她略微迟疑，还是问，“季老师，现在进去吗？”
“叫我名字就好，我可不想下了班还听人喊我老师。”他风轻云淡地说，“不用不自在，以后我也不会去你们学校讲课了。”
“季宴亭，我们走吧。”
眼前这姑娘又恢复了淡淡然的样子，倒是不扭捏。看着她的背影，季宴亭也染上些笑意。
—
夏央和季宴亭隔开半人的距离，配合着他安闲的步伐。
古寺里大殿重重，古树扶檐，庄严肃穆，殿外依稀可见当年的景致，雅致古朴，两人一路安静无话。
行至寺中的百年石碑前，夏央停下了脚步。
石碑上是当时的一篇感应文，文字已经不全，但仍可见楷体文字的规矩端方。虽不知刻碑为何人，但这字形现在看来，足以承托这份历经沧桑后的沉静豁达。
季宴亭偏头问：“喜欢这些？”
夏央没有看他，径自道：“谈不上，只是有兴趣，准备毕业作品需要灵感。”
“学书法的。”这次他似在陈述。
“嗯。”夏央扭头快速扫了他一眼，重新去看这石碑。
“那准备的顺利吗？”
“设计初稿已经被毙了，或许不该坚持强烈自我的东西。”她像是自言自语，“我却觉得中国文字，是最豁达的。相同的一笔，能承载万千的思想和情绪，同字不同人便不同形意。这么看，每个字该藏着自我。”
季宴亭的角度看去，她的脸上神情漠然，分明又压抑着浓烈的情绪。
他平淡地说：“你来修禅，其一是放下执念。用现代的方法理解，这是一种逻辑思维和强化逻辑思维肌群的放松，心理上可以简单说成是放松。”
“有时候你不需要刻意放下什么，只是用松弛的状态去面对，会不会轻松一点？”
夏央转身注视着季宴亭，眼神清澈，“不执着于我执着的，去思考要面对的。”她声音依然清冷，然而语调柔和了，有种南方女孩的软糯音调，“你想告诉我想坚持的和要面对的本来并不冲突。”
“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季宴亭轻浅地笑着。
夏央发现，这人的眼睛生得太温情，右眼角极小一粒浅褐色泪痣再添几分深情。可你细看进去，太过沉静，似萦着一片要散不散的浅霜。
夏央收敛了目光，“和我一起逛这古寺挺无趣的吧，你好像比我熟悉这里。”
听她这语气倒像怪他诓她，像是生出些女孩的情绪了。
“心情好了，开始烦我跟着你了？”季宴亭好脾气的玩笑着。
夏央失笑，勾起了嘴角：“我是真觉得我无趣，扰乱你的兴致，但，谢谢你。”
“那你想怎么谢我？”
夏央眼里露出一丝诧异，微微抬头看着他。
季宴亭：“就请我去看你的毕业展怎么样。”
她没料想季宴亭会对书法系毕业展感兴趣，“你有时间的话，我提前通知你。”
“嗯，有时间。”季宴亭擒着笑，看她始终没有要拿出手机的意思，“所以你是想扔个漂流瓶通知我，主打一个随缘？”
夏央被问得一愣，想想又真像是自己开了张空头支票似的。
她没作声，低头打开微信二维码名片，递过去：“你扫我吧。到时候我通知你。”
季宴亭轻笑着加上这姑娘的微信，“行了，好好准备毕业大作，这儿待够了就赶紧回去，好好一姑娘别真看破红尘了。”他冲她摆摆手，“走了。”
季宴亭走在这来了许多回的百年古寺，觉着今天很是殊胜。
双春年，五月出头的天气还透着清凉，生机始发，弗如那最美人间二月天。
还在石碑前夏央回过神来，觉察这短短半晌，她就莫名和全院女生的男神有了交集？
—
7天禅修结束，夏央再次回到了属于她的浮世里。
第二次设计稿通过了导师审核，夏央正式投入到自己毕业作品的创作中。
古寺的那场不期而遇，也好比是远离现实世界的南柯一梦，唯有安静躺在微信通讯录里的那个天空头像，偶尔提醒那场偶遇真实发生过。
五月中，提交了自己的毕业作品，她开始找房子，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