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小夜左文字就站在那棵最高、最茂密的老桂树上，矮着身子，很轻巧地从一根枝干跳到另一根枝干。

最后，他站在离你最近的那根枝丫上，衣摆上装满了桂花。微微一偏就往下倾倒。

“审神者大人啊。”他问，“您也会有下定决心复仇的对象吗？”

“只是职责所在。”你说，“你哥哥给你说了些什么。”

他摇头，一跃而下，金桂洒得满地。

“那您准备好了吗？”他仰着脸看你，“要参与复杂的纠葛，拥有复仇的对象，将血和怨念浑浊您的人生。”

“成为，复仇者和被复仇者。”

你觉得这些话不该他来说。

“小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蹲下来，和他视线齐平，“在世界上大规模的争斗——带来死亡的争斗中，是没有个人存在的。”

“是集体的仇恨，身份的仇恨，因为职责继承的仇恨。”

你说得很耐心，希望小夜能听进你的话。

“像现在，我是审神者，你是付丧神。所以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持对时间溯行军的仇恨，并击败他们。”

他又摇头，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的职责不在这里。”他说话很小声，“复仇对象会因为更深的伤害而更新。一旦踏上复仇之路，我将陷入永恒的黑暗，直至身死。”

他很固执地盯着你，但是很真诚。

“您也要洒下仇恨的种子，陷入永夜的循环吗？”

“什么？”你有些哑然。

没想到出阵也会得到劝阻，你以为，他们很乐意看见你去合战场。

他提着半兜桂花，头和肩膀上四处都有，像一棵成精的小桂花树。

圆圆的小脸垂下去，像是认定你不听他的劝诫而显得失落。

“这本来和您无关的。”他说，“像我们一样。”

“我们会因为无知而犯错。”

“我不希望您这样做。”

“什么错？”你脑袋里一团乱麻。

“选择。”他像本丸其他人一样，进修了谜语的说话艺术，说起话来很让人心焦，“错误的选择。”

他说完这话，头也没回，快速消失在你的视线里。

你郁闷极了。

今天本来要出阵，现在你不愿意去了。骨子里的小心谨慎，让你优柔寡断，但不会在大事上犯太大的错。

你有一点点疑惑。小夜透露的信息，让你好像摸到了一个关键。

“在时之政府不就是要和时间溯行军……”

声音戛然而止，你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你的认知里，时政是霓虹的一个部门。像是漫威里的神盾局，是官方征召的。

但是，会有一个下级部门，被称作政.府吗？

一阵秋风吹过，你的胸膛里一片寒凉。

你不是霓虹的人，没有必要参与这种……你努力想了一个不会被屏的词。

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