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的结果
明事理的笨人看来是傻的,是缺心眼子的表现。但是呢,在咱看来那肯定是厚道和讲究的表现,是有素质有能力的表现,并且咱还觉得他这个人一直都不孬唻,你明白吗?”渠玉晶将那一盘动人心魄的大嘴一张一合巴巴地讲道,眼下她说话的技巧越来越高了,聊天的大方向也越来越对路了,也不知是哪个高明的老师亲自教导的她。
“嗯,明白,明白。”桂卿似懂非懂地回道,至少在态度方面不敢有任何怠慢和轻视对方的意思,除非他在单位里真的不想好了,敢把像对方这种实际上永远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不当回事。
“人是介于天使和魔鬼之间的长了两条大长腿的高级动物,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有时候比不同物种之间的差别还要大呢,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不能放在一块进行比较——”渠玉晶此言一出,桂卿满眼都是无比震惊之意,比被雷击了还要深受刺激呢,一时间差点当场晕过去,要不是他现在正值青春年少并且血气方刚的话。
“小张,今天不是我净充明白先生,我觉得幸亏你没张口向时为俊要那些资料,要不然的话结果肯定有你好看的,哼!”她见自己三言两语就把同屋里资历最浅和背景最薄的小青年给震慑住了,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并且是特别心安理得地把最她所能领悟到的最接近真实情况的某种可能性给和盘托出了,而且里里外外还带着点一贯形成的特别纯正的得意洋洋的神情和劲头,一副十二个不在乎、一百二十个不买乎、一千二百个不服气的样子,就是如来佛祖到场了也收拾不了她。
“当然了,应该说这是件好事。”她平淡地夹了一句。
“再说了,”她提高声音道,意在强调某种不能忽视的东西,“苏庆丰和时为俊一走,信息调研室基本上就已经名存实亡了,现在就剩下你一个孤家寡人在这里苦苦挣扎了。”
“就这样,你不是还得干着办公室的活吗?”她扬眉道。
桂卿觉得她的话题跳跃性太大,他不好全面把握,因此只能抓住自己最关心的事情讲:“时为俊还不至于这样吧?”
“绝对绝!”她非常肯定地答道,对他的怀疑十分不屑,
“我这么给你说吧,”她像个资深大法官一样换了个架势讲道,意在增强本就十分强大的权威性,“他时为俊究竟是什么人,你可能一时半会还没看清楚,因为你现在应该还迷糊着呢,光看见他闲着没事耍嘴皮子了,没看到最本质的东西。”
“其实他的智商远在苏庆丰之上,”接着她又很难得地压低声音对桂卿讲话,以防止被刘宝库听见,其实刘宝库未必没听见,她这么做纯粹是自欺欺人罢了,“说句难听话,他有时候就是睡着了都比苏庆丰精明,都比苏庆丰能,你懂吗?”
桂卿偷偷地点点头,以配合对方的意思。
“我再说句大实话你别不高兴啊,”渠玉晶采取先抑后扬的方式讲道,其说话聊天的水平明显见长,让桂卿心中感觉暖融融的,“别看你平时干活也挺快,看着也怪厉害的,比一般人强多了,要真是和他比起来,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桂卿心中有了点小小的不痛快,他也不想被人看低。
“但是,”渠玉晶又提起精神说道,好像对背后议论原同事有点厌烦了,刚才的高兴劲已经过了,“你要是向他要那些东西当参考资料,想好好地学习一下,我敢保证他连个虱子毛都不会给你的。”
“哦?”桂卿疑问道。
“我这么给你说吧,”她说这话时还是沿用了方才的语气,“你也在北院里干过几天,多少也了解点那边的情况,你见那边的人他们谁的办公桌上有过东西?”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值得击节赞叹。
“没有,对吧?”渠玉晶骄傲地说道,“什么都没有!”
“时为俊也是从那边过来的人,”她终于讲出了事情的渊源,顺带着解开了桂卿心中的巨大疑惑,“他可以说是深得他们那伙人的真传,而且比他们表现得还厉害,还到家。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就去那边问问吕翔宇,你看他给别人留下什么资料了没有。”
桂卿虽然一点都不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但他还是天生就喜欢疑罪从无和无罪推定的做法,他认为不经过扎实的验证就对别人妄下结论是不科学和不严谨的。所以,趁下午没事的时候他还是去吕翔宇的办公室闲逛了一圈,装作闲聊的样子在那个屋里看了看。事情果然如她所言,原本属于时为俊使用的那个半敞着的文件柜里早就空空如也了,桌子上、窗台上和衣帽镜边统统没留下任何这伙计存在过的痕迹,仿佛那个屋里从来就未曾有过这个人一样。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他想起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不禁哑然失笑,“我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