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诡灵波波

“爷爷等一下！”张瑾赶忙拉住爷爷的胳膊。他有些好奇，小女孩为什么不愿意轮回，当然，不忍心占了更多的理由。“咱们先问问看，她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爷爷放下拐杖，说道：“小诡灵，你是哪儿来的，如何死去，为什么不去轮回？”　　小女孩黑洞洞的眼睛闪着蓝色的光亮，她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叫波波，我就住在这里。小时候，爸爸妈妈带我从董家村搬来，他们每天都陪我玩，很开心......但是有一天，妈妈生病，死掉了。爸爸和我都很伤心。爸爸之后，很少回家，说是去城里打工，赚钱。有一天，我自己玩着玩着，跌到井里，再睁开眼睛，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小女孩擦擦眼睛，继续说：“我看到有人来到树林里，想困住他们，让他们永远在这里陪我。累了的时候，我就回石头里睡觉，睡好了，就想出来找人玩......”张瑾忍不住插话：“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们也要回家，留下来陪你，他们的家人怎么办呢？”小女孩用手捂住眼睛，手指细得像小树枝。　　爷爷突然问道：“你说的回石头里，什么石头，在哪里？”小女孩被爷爷提着，害怕地扭了扭身子，怯怯地指了指井。爷爷把小女孩往地上一放，拐杖牵着小女孩的衣服衣角插入地里，说，“小瑾，你看着这小诡灵，我去看看。”　　雨势已逐渐小了下去，张瑾整理了一下雨衣，伸手按住小女孩的肩膀，触感滑溜溜的，没有温度。爷爷则走向井边，伸头向下看，然后拉过悬着的绳子，往下晃了几下再往上拉。张瑾连问了几声爷爷你在干啥，爷爷都没有理睬。　　很快，提上来一个水桶，爷爷把水桶倒掉，水渗进地里，同时掉出来的，还有一块泛着蓝色光泽的东西。爷爷捡起来，走回张瑾身边。爷爷手里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湛蓝色的石块，光滑漂亮，说是石块，不如说像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美丽宝石。　　“这就是你睡在里面的石头？”见爷爷问话，小女孩怯怯地点头，“我在井里，发现水底下有这个石头，可以钻进里面。大部分时间，我都在里面睡觉的，很少出来找人玩的。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想去轮回，我想去城里，再看爸爸一眼。能不能带我去城里，我保证乖乖的。”　　爷爷摩挲着这块石头，对张瑾说，“是了，小瑾，这是一个容器。”　　“什么容器？”　　“你还不懂啊？处理诡灵的道具有各种类型，这是很少见的容器型道具，基本无法人造，大部分是某个物体接收天地能量自然形成的，可以让适合的诡灵在其中栖身。比如这块石头，可能就是长期浸泡在水中而形成。这小诡灵又是个水灵，和容器秉性相合，就能呆在里面。”　　爷爷把石头扔给张瑾：“怎么样，你就带着这个小诡灵走？”　　“啊？”张瑾手忙脚乱地接住，石头滑溜溜的，摸着隐隐有湿润凉爽的触感，“爷爷，咱们可以带着诡灵吗？她不会闹出乱子吗？”　　“她要捣乱，你就消灭啊！”爷爷说，“你回去和你的组织说一声也行。现在带着诡灵的猎者可不少呢，养小狗养小猫的，你这个养小女孩的确实不多见，哈哈哈哈。主要是这块石头确实是个宝贝，你要是嫌小诡灵烦，你就消灭掉。”　　爷爷又作势要动手，小女孩呜咽一声捂住头。张瑾赶忙拦住：“我明白了，爷爷！我看着她！她已经说了想看看爸爸，那你就跟我走吧，以后看到爸爸，你就乖乖去轮回，对不对？”　　小女孩立刻点点头，黑洞洞的眼睛充满着委屈可怜的神色。爷爷把拐杖从地上拔出来，小女孩赶紧爬起来，抱住张瑾的腿，说：“我跟着大哥哥走，保证乖乖的，看到爸爸就去轮回。”　　张瑾蹲下，把石头放在手心里，小女孩化作一股蓝色烟雾，仿佛被吸引一般，吸进了石块里。　　张瑾把石头放进衣兜里，着实很沉。此时雨势渐弱，淅淅沥沥打着地面，而天边也透出亮色，不知不觉，折腾了一夜。爷爷招呼着张瑾，背起走丢的两个小孩，往村里赶回。背着小孩子，爷爷还是走得又快又稳，张瑾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他身后，被嘲讽了好几次“你还不如我这个70多的老头”。　　路上，张瑾问爷爷：“这根拐杖就是您用来猎杀诡灵的武器吗？”爷爷哈哈大笑，他告诉张瑾，这只是很多年前从老树上掰下来的树枝，“好猎者能把自身的力量灌注到武器里。万物皆是武器。”　　“对了，其实你小时候，就能看见诡灵。”爷爷突然对张瑾说。　　“啊？我没有印象啊。”　　“哈哈哈，被我封住了。我不愿你也像爷爷一样！但是没想到，你还是走了这条路，天意如此。”爷爷说，“小瑾啊，猎者面对诡灵，有看见，和感知，两种形式。如今的你只是用肉眼直接看到诡灵。还有些人，看不见，但可以感知到诡灵的气息。顶级的猎者，需要有这两种能力，才能在每次猎杀中取胜，保护自己！”　　张瑾认真听着爷爷的讲述，没了小女孩的鬼打墙之术，俩人走了不到半小时，很快就看到了村里模糊的轮廓。　　而被小女孩迷惑住的两个小孩子，也在路途上醒来，他们只记得在树林里碰到一个同龄的小朋友，玩了一会，找不到回家的路，急得大哭了一阵，之后什么也记不得了。　　回到村委会，董为民被带着两个小孩，湿透一身的爷俩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喊醒众人，小孩子回到母亲怀抱，两个家庭激动地道谢不已。路上，爷爷已经嘱咐小孩看到小女孩是他们在做梦，不用向众人提起，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天亮后，警方也来到村里，在张瑾和村民的带领下，将山下几具失踪人员的尸体搬走。警方还在山下废弃的荒井中，捞出了一具小女孩的尸体。井很深，打捞上来费了不少功夫。　　和警方说了几句后，张逍不耐烦地让张瑾和警察交代，回招待所拉着张大山喝茶去了。张瑾在现场配合着警方调查，只说是和爷爷来帮忙找孩子，无意间找到这里的。　　张瑾趁着空闲，向一个来帮忙的老村民打听这小女孩是什么人。老村民说，这山脚下早些年住着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其中就有这小女孩一家。父亲董强就是董家村人，母亲是外地嫁过来的，生了个小女孩。本来生活得好好的，孩子母亲生急病去世了。董强心灰意冷，外出打工，孩子就丢给邻居照顾。不是亲生的，别人家不可能上心看着，后来也不知去向，谁想到是跌到井里了。　　老村民叹息着说，“好多年前的事了，后来这后山也没人住了。强子听女儿失踪，来找过几次，后来再也没回过村。这家人啊，真可怜......”　　“那您知道董强去哪儿了吗？”　　“不晓得。连知道这事的人都不多了，年轻人嘛，现在都跑出去了，没人愿意回来。留守儿童可怜啊。我记得娃叫董波，小时候我抱过呢。村里已经商量好了，村委会出钱给安葬。”　　张瑾探进衣兜里，轻轻抚摸着蓝色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