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苍蝇小馆

折腾了一上午，现场终于清理得差不多。今日晴空高照，初夏的阳光很快把雨后潮湿的泥地烤干，散发着乡村特有的土地香气。而同时被考干的还有张瑾。中午时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招待所。　　“搞到这么晚！我跟你大山叔午饭都吃完了。”一进大厅，爷爷笑呵呵地迎上来。　　“警察问东问西的，搞得我像嫌疑犯一样，好累。”张瑾赶紧叮嘱爷爷，“爷爷，你平时要多看手机，接着点我们电话啊。爸妈总说联系不上你，很担心呢。”　　“知道，知道！你看这邻里乡亲的，经常说找我就找我，忙着呢！以后我带着点手机。”　　“我昨天进家看您又没在，以为又找不到您了！我有好多事要问您呢。爸妈带了点吃的来，我放您客厅了。”张瑾掀起衣服一角透透风，“昨天瓢泼大雨，今天出大太阳，一身泥都干在身上了，真难受。”　　爷爷忽然伸手，掀开张瑾的衣角看了看，“嚯，被诡灵抓的？”　　“是呀，前一段，碰到三只从水里突然跳出来的水灵，拖着我这里往下拽，后来发现它抱住的位置有这种奇怪的蓝印。这不要紧吧？”　　“没啥事！你小子还是太弱。赶紧上去洗澡吧，蹭了我一手泥巴！”　　“爷爷让食堂给我留饭啊，出来您给我讲讲诡灵的事情。我马上下来。”　　张瑾回到房间，痛快地冲了个凉。擦着头发下来，招待所大厅沙发上，张大山正点着烟。　　”大山伯伯来啦，我爷爷呢？“　　”小瑾啊，你爷爷急急忙忙走了，刚接了个电话，说是有其他单位找他临时帮忙，真是个大忙人！”　　“走了！他刚还说等我一块吃饭呢。”　　“嗨，你爷爷就这样事儿的，跟我都待不了一会的！他能赶来解决咱们这事，我都谢天谢地。”　　“这......那爷爷说他什么时候回家了吗？”　　“说是去外省，十天半个月一般都不回咱村了。”　　张瑾挠挠头，有点懊恼刚才先上去洗澡了，本来应该拉着爷爷多问问他的。这一走，不知道又啥时候才能联系上爷爷了。　　”对了，这个给你。“张大山掏出一个纸条递给张瑾，“你爷爷说交待你点事。”　　张瑾打开纸条，是一张随意在招待所大厅意见本上撕下来的横条纸，上面潦草写着：小瑾，爷爷有事先走了。你午饭去付厨子那里吃，告诉他我让你去吃的。地址就在张家村车站的付园饭馆。咱爷俩下次聊！　　张大山站起身来，说，“你爷爷是不是让你上张家村车站？一会我骑电动车送你去，说不定你爷爷在那儿等你。”　　跟董为民寒暄了一阵，村里人也过来一阵热情的感谢和道别，张大山又骑上那辆突突作响的电动三轮车，像载着货物一样拉张瑾先回张家村爷爷家取上行李，再直奔车站而去。　　解决了问题，又没有大雨干扰，回去的路途很顺，但颠簸依旧，等到了地方，张瑾的脑壳里仿佛也装了发动机，突突响个不停。回爷爷家一趟不容易啊，结果还没跟爷爷说上几句话。　　张家村车站是胜京市郊的小公交站点，再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能到城南地铁站。回家虽然远些，倒是不用担心交通了。张瑾下了车，跟张大山告别。他四下看了看，这里是一条乡镇小街，五金店居多，店主在窄窄的街道上摆个躺椅，晒太阳等生意。也有些XX鱼庄、XX农家乐字样的小饭店，时间已至一点，几个女服务员在门口擦擦洗洗，准备收摊。　　顺着这条小街走了走，张瑾终于看到了付园饭馆的牌匾。门脸很小，招牌破旧，白底红字的灯箱还破了一角，玻璃门上的欢迎光临斑驳不看，一副并不太欢迎的样子。当然，整条街上的苍蝇小馆门脸基本都长这样，街上的下水道还反着一股泔水味道。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要指定自己在这里吃饭？　　张瑾推开塑料门帘，走了进去。屋里十分闷热，不光爷爷不在，里面没有其他客人，几张连着椅子的餐桌擦得反光，也不知是不是油光。一个头戴高耸厨师帽的男人在收银台后面吹着风扇刷抖音，头也没抬地说：“打烊了！”　　张瑾说，“请问付厨师在吗？我爷爷，张逍让我来这里吃午饭......”　　男人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眼张瑾：“张逍的孙子？”　　“是的。”　　“坐吧。”男人起身，他身穿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厨师服，抓起桌上一件围裙在腰间一系，一言不发，向后厨走去。　　餐馆里很闷，也没给客人准备餐巾纸。张瑾坐在桌前擦着汗，探头看着没有门的后厨，男人正在灶火前做饭。没多一会，一手一碗，端着两碗冒热气的东西出来，放在张瑾面前，简单地说，“吃吧。”　　竟然是一碗白粥，和一碗汤。忙活了一天一夜的张瑾此刻已经是饥肠辘辘，饿得都没有饿感了，此刻看到男人也没让点餐，也没多说话，莫名其妙地端出这么两碗东西，也是难以控制住震惊的表情。　　“那个，您是付厨师吗？这是什么呀？”男人没理睬张瑾，自顾自走回后厨收拾去了。张瑾看着眼前这两碗汤汤水水，心说既然是爷爷让来的，这稀汤寡水总比没饭吃强，实在不行一会回城再找个正常饭馆吃一顿，眼下先垫垫肚子。　　张瑾先端起白粥，呼噜呼噜，一会就喝完了。白粥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只是白粥。喝完了，张瑾忽然感觉神清气爽，累了一天一夜的疲惫精神竟然一扫而空，甚至连屋内原本闷热的气息都变得凉爽起来，仿佛刚起床般，精神抖擞。肚中饥饿空瘪的感觉也没有了。　　这是粥吗？咖啡也没这效果啊。张瑾惊讶不已，他赶忙开始喝汤。汤也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几丝蛋花，几片西红柿，几片菜叶，怎么看，怎么喝，也都是普普通通的蔬菜汤。而且还很稀，咕嘟咕嘟喝下肚，倒是很解渴。　　喝完汤，似乎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变化，只是隐隐觉得腰间皮肤凉飕飕的，很是舒服。张瑾心里一动，掀开T恤下摆，肚皮上那片蓝色的印记还在，只是变淡了，而且很明显地逐渐变淡，看了一会，几乎消失不见。　　张瑾明白了，这原来是爷爷帮忙找的医生啊，还是食疗。张瑾走到后厨，冲厨师道谢，“谢谢您啊，付师傅，我感觉精神百倍，身上之前留下的印记也没了！”　　厨师还在拿脏抹布擦着灶台，说，“嗯，粥是恢复精神的，汤是疗伤的。”　　张瑾见厨师没什么话，也不收钱，简单寒暄了几句，准备离开。　　厨师忽然说：“等一下。”他走到收银台处，随手扯下一张发票，用背面拿笔写了些东西，递给张瑾，说，“这俩食谱给你吧。”　　张瑾一看，上面简单写着粥和汤的做法，用的哪些食材，煮多长时间等要点。食材基本都是超市能买到的食品，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张瑾不禁有些疑惑，自己也能做出具有这么神奇疗效的粥和汤吗。厨师说，只要他按照上面写的量和时间烹煮，就可以。　　张瑾再次向厨师道谢，他摆了摆手说，“你爷爷帮过我忙。我这店马上就盘出去了，你来这是碰巧。走吧。”　　张瑾把这宝贵的菜谱放进兜里，在车站等车回城。这一趟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