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且不朽
马琳在大二时和王曳是同学。马琳爱王曳。
“你会爱我吗?”
“在同学层面上,OK啊”。
马琳像小女孩一样,不厌其烦的问着王曳。
王曳在警校还修了一门心理分析的课程。
当时她对哲学充满了兴趣,主要喜欢荣格和弗洛伊德,正在完善她的认知,当时读的书是《依恋理论和精神分析》及其《妒羡和感恩》。王曳在就读期间参加了一次次培训。在加入心音心理热线时接听了马琳的电话。
当时王曳基于行业规范和咨询伦理,用得名字是茗茗。
在此之前统一培训中,她们的学习内容都是统一的。在接听来电后,要根据来电者的信息,做出基本倾听,必要时判断来访者的问题。
在接电话期间。基本所有的来电者都精神崩溃,语焉不详,片段式的又虚弱的说出自杀。
而且女性较多,男性王曳还没有接到过。这些来访者她曾经做过记录和整理。
共分为三类:一类是童年时被侵犯,在成年终于有了自身的力量,去疏通讲诉这些童年时期的创伤。然是询问报警的可控性。
第二类:遭受职场性骚扰。公交车,地铁性骚扰。
其中一位女性来访说:已经把人送进派出所。本来以为警察会问询调查,但没想到,警察称兄道弟和他笑着出来了。她那一时刻感到,对这种失控的恐惧。
第三类:和街坊四邻吵架,学生升学压力。
马琳的声音在王曳看来与其他来访者的特征是一样的,充满了无力和绝望 。当马琳说胸腔无法喘气时。王曳叹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她在挽留这些生命中遇到困境的人,还有已经割腕来说。她也有严重的无力感。
马琳说:“我喘不上气,我好难受。”
王曳把手机贴近耳朵:“你哪里难受?你在哪?身边有人吗?”
马琳听着电流的滋滋的声音,那个听不清焦急的声音,她说:“我在家。”
王曳很庆幸来访者还愿意回答。曾经有来访者,拨通电话后,没有人声,定位,警察赶到时,人在家中自缢身亡了。那是一个高中生。
王曳那段时间,找到老师说这件事。她当时接通电话时那个男孩说:“姐姐,我好累,好疲惫啊。我要自由了。”
王曳永远也忘不了那句话。调整了很久才从那个事件中缓和。
王曳已经处理这件事很平静了,如果咨询师更慌乱,可能会刺激影响到来访者的情绪。
“你伤害自己了吗”?王曳问。
马琳说:“没有”。
“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王曳问。
“我保护不了我自己。”哭泣的马琳说。
在接下来长达3个小时的梳理后,马琳情绪稳定下来。
马琳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出身。后来被公务员——马闻衡及其林文霞收养。
马琳从小就饱受疼爱,每次过生日马闻衡都会给马琳办一场生日宴。马闻衡为人质朴 ,从来不铺张浪费。没有给自己办过生日宴。
马琳深知自己的身世。她对自己的存在和价值充满了强烈的怀疑和恐惧。
马琳就在租住的华城酒店,坐在地上,墙上的花纹是黄色的,恍得人分不清是在酒店还是地下室。窗帘是黄色的,连地板也是,饱和得过分。
王曳问马琳:“你吃午饭了吗”?
马琳像溺水的人,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她想确认现在天的色彩。
通话陷入10秒的空白,在通话时,任何不出声音的频率都会让人想集中精力的听细微的声音,这样显得这10秒尤为的长。
马琳把窗帘拉开,强光的穿射,让她本身的身体防御伸手挡住了眼睛。
马琳半合着眼睛,太阳已经把屋子里完全照透。开口回答道:“没有。”
王曳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赫兹突然变高,一颗心放了下来。握着碳素笔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王曳说:“那你现在去吃饭,你喜欢吃什么?”
马琳背过光,审视着光的延伸度,看着新中式的台灯,又联想到简单不能再简单的白色圆型顶灯。她一步步走到门卡旁说:“我喜欢,小笼包和混沌”。
“好,那现在就去附近店里吃碗混沌好吗?我听到你关门的声音了,是出门了吗?”王曳根据声音判断出了马琳的行动。
马琳说:“是”。接着回答:“好”。
马琳并没有对王曳的判断出现好奇和诧异。毕竟心思缜密细腻的,都具备这种基本能力。
王曳说:“那现在好一点了吗?”
马琳说:“好了一点。”
王曳说:“那我们就结束这次通话好吗?再见。”
马琳心中怅然若失就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靠岸的地方,但是她的身上还是湿的。
马琳说:“好的,再见”。
马琳和王曳再见时已经是大三时了。当时王曳在训练中和马琳分到了一起。
王曳的声音让马琳再一次的出现季节性的复苏。她一开始以为是声线的相似。
后来王曳和马琳因为孤独成为朋友时,马琳才知道她还加入心理热线团队并且透露出她的接线名字。
马琳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完全好。她对王曳究竟是朋友还是因为那个声音。
当她知道王曳就是那个人时。她感到距离上带来的对另一个人想象上的破裂。她并不想让王曳知道。
即使她在那次通话中透露出了她的姓名和家乡,还有一些基本情况。
马琳开始和王曳疏远。她怕王曳的观察很快就察觉到,马琳是她曾经的来访者之一。
王曳对与马琳的疏远以为马琳要忙于其他事情。在她漫长的个人岁月里,她早已了解了人和自己的相处的重要性,人具备个人性。所以并没有多此事多上心。
马琳和王曳在学业里和其他琐事下也渐渐淡化了友情。
以至于王曳想起她的整个学生生涯时,只有来访者的哭声和她的叹气声。同学俯首帖耳的趴在桌子,像没有生息静态的场景。
王曳下班后,在看库切的《夏日》。王曳这几年,每两年换一次电话号码。
当看到陌生号码时,她想:没有买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