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几个下人刚到门口,抬头一望便见叶夕雾带着春桃迎面而来。从不踏及厨房的娇贵小姐叶夕雾竟然亲临厨房,下人霎时换了副脸色躬腰迎上去。 汉子心想原来倒霉就是为了福气的到来啊,他自觉揣测准了主子的心思,喜滋滋地上前邀赏,太心急却没见到对方已经沉下了脸色。 “折腾个赘婿姑爷而已,二小姐怎么还亲自来了,别让厨房脏了您的衣裳,有什么事吩咐小的们去做就是。我刚刚才让他……” 不需要汉子言明他到底做了什么洋洋自得的事,叶夕雾已经在厨房外面站有一会儿了。 仅仅来到叶府几天,叶夕雾便目睹了澹台烬被罚跪冰,冰湖之上被下人泼水,不能上桌用膳只能跟下人待在一起,成为下人口中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桩桩件件都是对一个人人格的践踏。 这么苦的人生,正常人怎么坚持得下去?可澹台烬已经熬了半年。 叶夕雾颇有些心惊肉跳,如果澹台烬不想熬了萌生死志可怎么办。还没找到取出邪骨的办法,若他一死,复活的魔神无人可敌,灭世的情景又将重演。 说起来这些人的恶意就是澹台烬身死的幕后推手,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加剧了魔神复活的脚步,他们都不无辜。可这种事情算不清楚,下人们会这么做也是看了“叶夕雾”的眼色行事,而“叶夕雾”的刁蛮任性是被叶家长辈惯的,“叶夕雾”看不惯澹台烬也有最初被迫失身给对方的原因……还有其他她未曾了解过的隐秘,总之就是一团乱麻。 叶夕雾从小长在一个单纯的环境里,她初涉世,还不知道人性正是这世间最捉摸不透的东西。 她有心责罚这些人前巧言令色,人后捧高踩低的下人,最终却无力地放弃,要罚的话也是“叶夕雾”责任最大,人都不知道去哪了,惩罚这些被当刀使的小喽啰有什么意思。更何况如今的自己就是他们眼里的“叶夕雾”,有什么身份资格去惩罚这些下人。 但还是有必要敲打一下他们,让全府上下都知道如今叶二小姐的态度。 “行了。以前你们怎么对澹台烬的我可以不管,但以后,别让我知道你们再对澹台烬呼来喝去,明白吗?” 尽管叶夕雾年纪轻轻,但摆出大将军府小姐的威风可是无人敢小觑,更别说叶夕雾的身体里早就换了芯,黎苏苏的刀怎么说也是见过血的。 “明明……明白。” 汉子战战兢兢地目视叶夕雾越过自己身旁走进厨房,尽管他还不清楚叶夕雾为何突然之间变了态度,但他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主子的事从来都不是他这等下人能够置喙的。 如同往常一样,今天依旧是只有一桶泔水可以供澹台烬填饱肚子,无论他是来早还是来晚。主人家用的都是上等的膳食,下人们多多少少也可以沾点荤腥,只有澹台烬被划分在了叶府的所有人之外,等同牲畜一般。 别人眼中的寻常,却是他求不来的奢望。 罢了,有的吃总也比当初在景王宫里差点饿死要强。没什么表情地打起一勺饭菜汤水的混合物,上面还漂浮着一种黏腻恶心的油黄,他就那样站着把混合物送进口中。 当叶夕雾进门找了个来回终于见着澹台烬的人影,对方手里拿的那碗泔水瞬间就吸引住了她的视线。这东西也是人吃的?她皱了下眉径直夺过澹台烬手里的碗,重重地放在一旁。 “谁做的主给你吃这些东西?” 还在厨房善后的其他下人闻言身子一抖,今夕是何年,二小姐竟是来替澹台烬问罪的?! 又在发什么疯?澹台烬无视叶夕雾一副为他愤愤不平的口吻,只是平静地讨要属于自己的饭食。 “二小姐,把碗还给我。” “方才我问你的话没听到吗?泔水这种东西也是给人吃的?”叶夕雾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澹台烬,难道他真的不介意一直吃泔水度日? “跟我走。” 才过了一晚这就等不及要使手段折腾他了么?澹台烬冷冷地想着,那也得等他吃了饭过后再说。 等了一下也没见澹台烬跟上来,叶夕雾回头看去,只见澹台烬像是捧着宝贝疙瘩一般又端起那碗泔水,正要往嘴里灌。 怎么就听不进耳朵里去呢?叶夕雾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打掉了那只碗,里面的泔水洒了一地。 她气了倒仰,实在不明白澹台烬的倔强从何而来,“不要再吃这种东西了明白吗?到时候生病了怎么办?” 就算是药材充足的富贵人家,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稍有不慎也会因此而命丧黄泉。 澹台烬依旧还保持着那个端着碗的动作,听叶夕雾噼里啪啦地说完了那一番话后才慢慢抬起眼,“二小姐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我可以继续用饭了吗?” 碗没了,他一转手,干脆拿起桶里面的勺子。 冥顽不灵,叶夕雾行动如风将勺子夺过扔回桶里,拽过澹台烬的手腕转头就要走,气得都不想多说话。 “叶夕雾!” 下人闻言又是一抖,我滴个乖乖,赘婿姑爷竟然敢对二小姐直呼其名。 “给你泔水你就吃,怎么就这么听话,难道连常人的廉耻心都没有吗?就看不出来别人是故意作践的你?” 话音徐徐散落,似乎跨越了时间与当初的景王宫冷宫里荆兰安的话语尾音重合在了一起。“他们是故意捉弄你的,殿下,你怎么可以真的爬在地上学狗叫呢?”荆兰安怒其不争,觉得澹台烬作为公主的儿子丢了夷月族的脸面。 小小的澹台烬懵懵懂懂地歪过头,“可是他们真的给我糕点吃了哎。”他捧出怀中从地上捡起的碎裂糕点。在冷宫的日子拮据,澹台烬从没吃过这么漂亮又好吃的糕点。 “那殿下就不会觉得心里难受?”荆兰安口气委婉,没将心中的震惊表现在脸上。 “难受?”澹台烬低头认真思考了片刻,不解地抬头,“好像没有。”他自顾自地往嘴里塞糕点,没有丝毫嫌弃之色,甚至还同兰安分享。 “兰安姑姑,你要吃一点吗?我觉得蛮好吃的。” 兰安愣了下随即推拒说,“不用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