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 沈崇怀抱紧了林沅汐，“没事了，奇迹……沅汐！是奇迹发生了！”

霓上月捂着自己的头，从不久前就一直晕晕乎乎的，洪水退去后头晕也渐渐恢复了。

她记得，那个梦里……自己已经来不及收回毁灭的念头了。

可是，那念头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

而洪水，又怎么会怪异的停息？！

……

“真厌恶这里的所有人！为什么灾难会停止！？？为什么没死光！！！”

“粮食都淹没了，媳妇儿跑了，孩子病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死啊！！！”

“我要自尽！！房子！房子埋了……家人没了……”

“有冤报官，官官相护！我要去杀了他们！！不如趁乱随便杀几个人泄恨！！！”

“死啊！都死啊！！！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林沅汐耳畔听到的声音，就如决堤的洪水涌进脑子。只要去倾听，就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的怨念！仇恨！恐惧！杀戮！

霓上月慢慢站定了，捂着头也听着那些如幻觉般的声音。毁了这里……毁了这里……到底是听到了谁的低语、谁的请求？！

林沅汐闭着眼睛皱眉忍着，“不要……不要……”

她沉在痛苦里喃喃着。

“惩罚……”她开口妥协的呢喃。

雨点又一阵倾落！随后暴雨越来越大！

“快点逃离这里！”沈崇怀抱着林沅汐，往黑衣手下牵来的马边跑。

霓上月听到怒吼争抢的声音，转头看到一个村民仇杀了另一个村民。她冷眼浸出一股狠厉之色，“自作自受。”

心里狠念这句话，浑浊的洪水在不远处翻涌不停！她松下捂着头的手，捏紧了拳头往手下杀害了别人抢来的马边走。

沈崇怀抱着林沅汐上马的一刻，动作犹豫了。

“殿下？怎么？！”

黑衣黑纱斗笠的男子，牵着马等着二皇子抱着皇子妃上马。“快点啊！”

他眼看大雨不停，洪水不断往上冲漫过来，要是这位皇子殿下再犹豫，就做好决心自己上马逃命了。

“沅汐，怕马。”

霓上月听过他们那段往事，已经骑在一匹壮马上，急声带着威胁：“崇怀！！快走！！！”

沈崇怀看着怀里的人，“沅汐，别怕，相信我。”

林沅汐感受到身边马的惊恐声音，曾经恐慌的记忆又再次席卷到脑海里。她揪住沈崇怀的衣襟，忍着恐惧点了点头。

沈崇怀把她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赶紧骑坐了上去，拿着缰绳倾身护住怀里的人，“驾！！！”

霓上月和沈崇怀骑马狂奔而去，剩最后一匹马，黑衣黑纱男子用手里玄黑长剑杀害了抢马的几人，翻身上马一剑杀入挡在马前背过林沅汐的男人。

“驾！！驾！！！”

逃离村子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但雨太大天上都是黑云。

一丝弯月早已不见踪影。

霓上月骑马在前开路，沈崇怀就在后方不远的距离跟着。

“汐儿，你怕吗？抓紧了！！”

沈崇怀双臂护着她，双手紧紧控制着马绳，担心她会想起那段记忆。

林沅汐伏低着身子，抓紧着马鞍，心情却难以原谅自己。

那时候……

明明听到了……

“啊？！！毁了，都毁了！！怎么办啊？神……有神吗？救救我们啊！！”

“我不想死！不想死！！”

“母亲！！！”

“来不及了……”

那些懦弱求生的、绝望求助的、慌忙逃命在祈求奇迹的……那些意愿明明清晰的听到了。

却是挡不住心里那股冲击全身的难过感，为什么要做出惩罚的决定？！

为什么……

这果然，是奇怪的梦啊。

她沉默着，任由这梦把自己带到任何地方。

“汐儿？！汐儿？！！”

沈崇怀担心她，没听到怀里人的声音，更是恐慌害怕！

“我没事。”

林沅汐平淡的回他。

终于到了高处！

霓上月拉住缰绳停住了马，坐在马背上看着山间被洪水淹没一半的村子。

看到还存活的大多数人，聚在一起站在高处看着家园。

雨渐渐弱了。

沈崇怀停在她后面，也看到了那灾难过后的场景。

“……”

“……”

“为什么停下了？”

林沅汐看不见，但是知道马已经跑了很久、很远了。

“安全了。”

沈崇怀下马，把林沅汐搂着接下马。

她感受到了平静。

竟然在灾难之后，会感受到平静？

原来是不喜欢那种浸泡在难过中的心情，可是那惩罚的念头……让她后悔，不想原谅自己。

林沅汐默着，被沈崇怀扶着手臂，靠在一起站着。

“很大的风，冷吗？”

“不……冷。”

“怕吗？”

“……不怕。”

霓上月看向他们，也看到了他们身后骑马追来的人。

只剩下那一个人了。

她对沈崇怀开口：“不觉得……这灾难很怪异吗？”

“……”沈崇怀看着身边的林沅汐。

是啊，那阵怪风突如其来……

她说了一声轻淡的“惩罚”之后，暴雨洪水就接着发生了。

可是，不愿去深想，更不愿把怪异的发生和林沅汐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