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尴尬的相遇
是本事，只是这酒楼里估计此刻是连条板凳都余不出来了。
顾辞纵步便要进去，被燕润禾一把拉住，“王爷，怕是坐不下了。”
“把人撵出来，不就能坐下了？”顾辞双手抱胸，淡定地用下巴点了点某个方向。燕润禾顺着看去，险些一口气呛在胸口——那边坐在庆元春楼上的，可不就是她那倒霉弟弟燕十七？
那个临街的包间此时窗户大开，里面的情况便一览无余，酒至酣处的燕砺锋正在快乐地和其他几个公子比划行酒令。目光所及，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正被燕砺锋按在桌子上，用浓墨在脸上画了个王八。
丢人啊······燕润禾扭过了头。
“走吧。”顾辞老神在在地向庆元春门口走去，面对正要拦客的店小二，他将王府通行令掏出一示，便施施然走进了酒楼的大厅。
燕润禾只好跟上，还不忘警告那小二，“莫要和别人说我们来过。”
顾辞进去时，燕砺锋正喝酒划拳不亦乐乎，剩下几人也已是醉眼朦胧。一桌子的空酒坛证明这几人的确喝得不少，顾辞打量了一下，这间包厢从窗户向外看去便可俯瞰朱雀大街全貌，从门口看去又能将酒楼大厅尽收眼底，的确是个绝佳的位置。燕砺锋占了这么个好位置，倒是不必他再费心了。
他将手轻轻搭在燕砺锋肩上，“既然酒足饭饱，那就把这间包厢让给我吧。”
“谁啊······”燕砺锋不满回头，紧接着酒意全无，“您······怎么来了？”
其他几个公子抬头看见顾辞，也都一个个打个激灵，瞬间醒了酒，“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本王今天也是来凑热闹的。”顾辞手略压了压，示意众人起身，“只不过庆元春今天的生意也太好了些，倒是没有空座位了，只能是看哪一桌空出来了。”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说道，“正好我们这里已差不多了，还望王爷不嫌弃！”
“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顾辞不客气地坐下，顺便示意店小二将包厢里的残羹剩菜都收拾好，“城中拥挤，各位回家自当小心，好好走路，莫要冲撞了贵人。”
虽不知顾辞口中的贵人究竟是谁，但众人都听懂了他的暗示，明白今晚必是有大人物来参加诗会。幸亏有这一句提醒，他们便知道自己现在就应该乖乖回家，如果真的不长眼酒后冲撞了哪个皇亲国戚，恐怕便要闯下大祸了。
几个公子哥唯唯诺诺地应了，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包厢。燕砺锋却不着急走，他的眼睛在顾辞与燕润禾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最后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挺好，挺好，今晚又是诗会又是灯会的，宜施展才华，宜谈情说爱，不错，不错！”
“快回家去吧，让爹知道你跟这几个狐朋狗友瞎混，又是一顿好打。你不是进了京畿营了吗？不好好守你的城防，还敢擅离职守出来寻欢作乐？”燕润禾挥手示意他快滚。赵宝琮在此地，一旦燕砺锋真的冲撞圣驾，便平白为燕家招来祸事了。
“不急不急，我今晚是正经告了假的，京畿营不缺我一个。你们说有贵人出游，到底是哪个贵人今夜出游？”燕砺锋好奇地凑上去，“还能有比王爷还贵的贵人？”
“你说，比本王还贵的贵人，能是谁？”顾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总不能是陛下吧哈哈哈哈······”燕砺锋玩笑道，然而看着顾辞和燕润禾并不调笑的神色，他的神情便一点点落下去，“不会，真的是陛下吧？”
“所以让你赶快滚回家，”燕润禾压低了声音，“陛下今晚正是来了庆元春，这里人多眼杂，你可不要凑这个热闹。”
“就在这里？”燕砺锋瞪大了眼睛，拼命压住震惊的声音，“这这这，就陛下一个人？”
“还有祝良夕和林焕，不过就他们两个人，能有什么用？”顾辞冷笑一声，“你既然在，也不必着急出去，和柯虔过去看着他们，别出了岔子。”
“好嘞。”燕砺锋恭敬领命，“您两位吃好喝好，陛下那边有小的操心，您就不用费心了！”
燕砺锋吊儿郎当地出去了，留下燕润禾和顾辞对坐半晌，顾辞才对她说道，“你看你想吃点什么？”
“我晚上在顾府已经吃得很多了，”燕润禾扯出一个干笑，“倒是王爷吃得不多，不如现在再补一顿。”
“我也不饿，那就叫一壶清茶，歇一歇吧。”顾辞招呼来店小二，让他送来茶水和点心。外面人声鼎沸，反倒是他们的包厢里安静无比，多少有些尴尬气息。
见此情景，顾辞便找了个话题，“听说你小时候，常常和陛下打架？”
燕润禾没想到顾辞会提起那些不堪往事，便讪讪地摸摸鼻子，“小时候不懂事，倒是……跟陛下，拌过几句嘴。”
拌嘴？光是顾辞知道的，就是燕润禾曾薅掉了赵宝琮一把头发，惹得燕肃连夜跪在宫门口请罪。在他印象中，赵宝琮和燕润禾素来不睦，也不知道两个女孩子上哪里结这深仇大怨，反正这十几年来一直打打闹闹，没个消停时候。
“不止是拌嘴吧？”顾辞笑道，“我怎么记得，没少动手呢？”
果然果然，瞒不过顾辞。燕润禾脸都红了，“……她说话太气人，我骂不过她，那……难免就有冲动时候了。”
“她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宫中唯一的公主，从小娇蛮任性，在所难免。”顾辞轻轻捏着茶碗，却也不喝，就那么看着茶水来回晃荡，“你性情直率，大概最受不得那般娇小姐脾气的人，虽然尊卑有别，但也不能算作是你的错。”
顾辞知道燕润禾和赵宝琮从小就结了梁子，只是苦于赵宝琮的身份比她尊贵，所以凡有错处必在燕润禾身上。女子嘛，向着她说几句话，她便深以为然得遇知音，更何况燕润禾心思简单，想要哄她高兴，并不难。
然而燕润禾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认同，她咬着茶碗，半晌才说了一句，“陛下……其实也还好。”
嗯？
这般反应着实出乎顾辞预料。不过很快燕润禾又干笑几声摆了摆手，“先帝和敦敏皇后去世得早，不似寻常父母能教导她，我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
正说着，外面一阵喧嚣，燕润禾顿时神采奕奕，“好像有热闹？去看看！”
顾辞也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探究，微笑点头，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