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糖人
赵宝琮看对的糖人铺子并不是简单地卖糖人，而是让每个客人交上几个铜板，便能自己做一个糖人。相比于买精美的成品，还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更有吸引力，老板也聪明地布置了不少糖人炉子，于是这个糖人摊子前便三三两两地围了许多游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做糖人。
几个成品被插在炉子旁的稻草束上，权当模板，从易到难各种造型都有。赵宝琮眼睛亮得简直要放出光来，众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双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做一个什么呢······”她喃喃道，目光在各个糖人间逡巡不定。有一个蝶双飞的糖人甚是精致好看，但是复杂，又有一个牵牛花的糖人简单易上手，可是造型又太单调了。
“这个吧这个吧！”思索半天，赵宝琮还是选了那个蝶双飞的糖人。老板将融化的糖浆和小勺子递到她手边，粘稠的糖浆冒着热气，使赵宝琮愈发跃跃欲试。
“上来就做这么难的？”林焕惊讶，不由得劝道，“还是先从简单的做起吧，循序渐进，待熟练了再做难的也不迟。”
“那么简单的一下子就做好了，有什么意思嘛，”赵宝琮并不搭理，“这个蝴蝶的好看，就做这个！”
滚烫的糖浆被盛在勺子里，细细一缕流到垫好的米纸上，很快凝固出一个初步的形状。赵宝琮屏息静气，左手扶住右手，力求稳妥地将糖浆一点点倒出，尽管线条粗细不一，但她小心翼翼，倒是描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来。好的成绩便能令人鼓舞，赵宝琮将身子俯得更低了些，脸几乎要贴在纸上，就连攥着勺子的手都绷得更紧了。
结果这时，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猛地尖叫了一声去吓唬身边的同伴。小孩子没有被吓到，反而是赵宝琮一个激灵，手一抖，糖浆立刻泼洒出来，将蝶双飞糊成了一个糖饼。
“你你你——”赵宝琮气极，当时转身就要去教训那个肇事的小孩。结果小孩浑然不知地嬉笑着跑远了，留下赵宝琮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白生了一肚子的气。
“这个也挺好的，就是······至少能多吃一些，”林焕安慰道，将做坏了的糖人拿在手里。赵宝琮翻了个白眼——都糊成一个大饼了，齁着都绰绰有余了。
“再做一个！重来！”赵宝琮挽起袖子，让老板过来换上新的米纸和糖浆。
“诗会要开始了，等做好了糖人，怕是就赶不上了。”祝良夕提醒道。说赵宝琮得过且过吧，偏偏她又在这种时候罕见地有了好胜心，这般跟糖人较劲下去，兴许天亮都回不了宫。
“看什么诗会，我今天非得做出个糖人不可，”赵宝琮根本不听，“你们到旁边守着，再碰上那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就给我丢出去！”
祝良夕无奈，只好依着她。算了，今晚出来本来就是放松游玩的，看诗会是玩，做糖人也是玩，赵宝琮开心就好。
这一宿还不知道要蹉跎到什么时候，燕家有门禁，就不必让燕砺锋继续耗在这里了。祝良夕正欲让燕砺锋先行回去，却见这小子摩拳擦掌，也站在了一个糖人炉子前。
“你也······”祝良夕一口气哽住。
“的确有趣，我也试试！”燕砺锋选择得十分干脆，“我就做这个最简单的牵牛花！”
行吧，行吧，祝良夕揉揉额头。
“王爷，我想先做一个糖人，”燕润禾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这家的糖人在西京很有名气的，我亲手做一个送你！”
祝良夕神情一顿，林焕也有些僵，抬头一看，果然又是顾辞和燕润禾。这一晚上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一行和顾辞倒是颇为有缘，而顾辞和燕润禾也是转过身才看到他们，明显也是愣了一下。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赵宝琮，不过此时的赵宝琮全副身心都在手中的蝶双飞上，别说是顾辞，就是先帝现在站在这里恐怕也顾不上了。
“好，做吧。”顾辞将一锭银子给了老板，走到离赵宝琮最远的糖人炉子前。
“还是······算了吧，”燕润禾一想到自己跟皇帝在同一个路边摊上做糖人，怎么都觉得诡异，“诗会就要开始了，做完糖人大概就来不及了。”
“你做不完，我帮你完成就是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顾辞并不看其余人，轻描淡写道，“选个喜欢的图案吧。”
“那就这个花吧，挺简单的。”燕润禾能感觉到祝良夕一直在看这边，明明没做什么，却偏偏觉得如芒在背。她现在只想赶快做完走人，将来出门一定得看看黄历。
“哎呀！”突然，赵宝琮惊呼一声，风将米纸吹起一角，未干的糖浆也变了形。她气急败坏地连连深呼吸几下，看着第二个残次品，半晌都没说出来来。
“行了，回去吧，我给你买个糖人炉子回去，你天天都能做。”祝良夕劝道。
“功败垂成啊功败垂成，我真的就差一点就做好了！”赵宝琮几乎捶胸顿足，她将糖人一把揭下来，往燕砺锋面前一递，“拿着，这个给你。”
燕砺锋诚惶诚恐地接过了这个御赐的糖人。赵宝琮一看，他炉子旁已经做了不少牵牛花糖人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心灵手巧，做的糖人不仅精致速度也快，竟比大多数客人都强。
人比人气死人，赵宝琮原本有些气馁，结果看着燕砺锋炉子旁一摞牵牛花，脸色一寸一寸地黑了下来。
“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不等燕砺锋打圆场，她便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了所有人的发言，“找个镇纸，把这米纸压住，做好护卫，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我今天，必定！能做一个蝶双飞出来！”
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赵宝琮全神贯注，目光几乎要将糖人烫出个窟窿来。顾辞眼神一瞟，柯虔便从暗处无声地跳了下来，几个便衣的灰羽卫不声不响地融入了人群中，很快在四周形成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圈子。说笑谈天的行人都被这些护卫隔在更远的地方，噪音小了不少，没了这些干扰，赵宝琮的手稳稳攥住勺子，竟将那糖人画得十分流畅。
燕润禾也很快画好了手上的牵牛花。她感觉到此时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看了一眼赵宝琮如临大敌的模样，燕润禾便聪明地轻轻放下勺子，不制造出半点声响。
糖浆流出细细一线，在米纸上勾勒出精致的蝴蝶翅膀。随着蝴蝶图案描摹成型，糖人已经进入了尾声，赵宝琮眼中染上了欣喜，却依然慎终如始地抓紧了勺子，愈发认真地为蝴蝶加上了两道触须。此时街道上的人大多已去了诗会，行人寥寥，只有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