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成疯批
,神情懵然: “什么少年?” 话问出口,她才想起书夏口里的少年是谁。 梦里殷御的囚禁、疯狂,仿佛生出千万根藤蔓,紧紧地缠绕上她的心脏,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摆摆手,吩咐书夏: “你去把他打发走吧,他,我们帝师府不留了。” 梦既然是预知梦,那她便不能让此事发生,以后能避则避吧。 想了想,又道: “我听说陈大夫的医馆在招学徒,你把他引荐一下,看看陈大夫要不要。” “算了算了,我亲自去打发他走吧。” —— 一个时辰后,到侧门外,外面艳阳高照,但伊娇还是觉得身上冷津津的,别人大汗淋漓,但她一点汗都没有。 许是大病初愈,全身又没力气,只走了几步,她便气喘吁吁的,无力地靠在侧门框,一抬眼,便看见那个少年依旧蹲在侧门前的青石阶上。 少年垂着头,蹲在青石阶上,烈阳刺眼,把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热汗满身,白布衣衫浸透,紧紧贴在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的背上,勾勒出少年瘦薄的身型。 有的伤口许是被这些日子流的汗,泡得感染发白,看起来颇为恐怖。 青砖灰瓦的巷子里热浪翻滚,少年便如热海里一叶扁舟,孤苦无依。 这酷暑的天儿,再等下去,只怕会出事。 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提步走到少年身后,伊娇拼命地压制住心里的惶恐,尽可能把自己开口的声音压得低沉些,无论如何,疯批的人设不能倒: “来找死?” 少年抬起头,似乎是愣了一瞬,便迅速转过头来。 应是捱到了极限,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双唇亦干裂到爆皮。 伊娇的目光不自主地落在他两瓣薄薄的唇上,梦里的酥麻,仿佛又凝成一条暗紫的细长蛇,开始在肌肤上游走,她打了战栗,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极为不自然地撇开。 红霞燃尽美人面,几多花娇相较堪。 默默压下心里的异样,伊娇转回头,对上少年那双漆黑得如黑曜石,又好似凝着深渊的眸子时,又差点双膝一软,当场给他跪下,好在背靠着门框,才不至于真地跪下去。 看见她后,少年如一棵枯木被陡然注入了生命力,满眼欢喜,转身跪到她身前,双手奉上一个葫芦瓶,双手止不住地抖,头埋在双臂间,传出来的声音又怯生生的: “听说小姐病了,这是医馆最好的药,望小姐不要嫌弃。” 声音干涩喑哑,却又说不出的好听,原本清朗的少年音,带了几分低沉。 伊娇怔怔地看着他,美目流转,似有什么东西在动容,在融化。 谁能想到那个日后只手遮天的奸相,少年时,竟如此胆怯,活像一只被一群猛兽围剿的兔子。 仿佛看到了同类,她心里不由悄然升起一丝怜意。 所以,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才成了那个杀人不眨眼,嗜血的疯子。 无声叹息一声,看向少年手心里的那一瓶褐色的药瓶,她墨瞳微晃。 他竟然如此有心,还买了药给她。 自己惯用的药皆是御药,这药却是民间的药。 按理来说,她是应该不曾见过的,但梦里流放到边塞后,她和伊涵常受人欺凌,疾病缠身。 这药她便也认得了。 确实是顶好的药,小小一瓶,便要一两银子。 视线移到少年羸瘦清隽的脸上,一两银子,会是他这么多年,全部的身家吗? 给了她,那他呢? 此刻的她,心里也说出什么滋味,稳住慌得微微发颤的手,拿过药,指尖无意擦过少年手心时,分明感觉到少年的手颤了颤。 少年宛如被灼到了一般,收回手,往前蹭了一步,吓得伊娇下意识想往后退,但背后就是冰凉的墙,无处可退。 少年骤然逼近,他身上的青松香气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整个人罩在了里面 与梦中过于相似的气息,让伊娇止不住的心慌。 她屏住呼吸,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捏紧了帕子,颇为警惕地盯着少年墨亮的发顶。 他头埋得很低,恳求道: “求小姐怜悯,让我入府,当牛做马地报答小姐。” 这一句话便如一星火苗,在她心里点燃了烟火,又在她心里轰然炸开,恰好炸到了她一直绷紧的神经。 呼吸猛地一滞,她心里那一丝怜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梦里的经历告诉她,殷御他是条毒蛇,还是一条养不熟的毒蛇,若是留在身边,留在帝师府,只会给帝师府带来灾祸。 倾过身,逼近少年,伊娇素手捏起少年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目光阴鸷,学着他在梦里的神情,阴恻恻道: “殷御,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不若,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还不快滚!” 却不想,少年的血液再一次沸腾,一股狂热再次在他漆黑的眸子里开始燃烧、跳跃。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姐姐,教我。 打我。 伊娇转身离去的瞬间,少年眸底闪过一道隐晦的阴郁,复又惋惜地摇摇头。 呀,拖了如此久,没给伤口上药,却依旧未激起姐姐一丝怜悯。 抬起头,他紧盯着那扇刚刚关上的暗红色的门,唇角挑起一抹阴邪的弧度。 姐姐,我们还会再见的。 毕竟,我们是同类啊。 —— 才回了海棠院,伊娇便看到书夏急匆匆地迎了过来。 书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