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傍晚,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之时,沈朗脸上的伤也隐瞒不住了,虽然光线较白日里暗了许多,他也极力埋头吃饭,但沈母还是一眼看见了。
“摔跤怎么搞成了这样子?”沈母心疼地看了又看,“让你不看路,这次长教训了吧。”
沈朗给出来的理由是,走路时候出神然后摔了,他沉默地听着沈母的念叨,囫囵点头:“下次不会了。”
说罢,抬眼悄悄看向沈奚,生怕她突然开口揭穿了他的谎言。
他们家不能跟苏家比,大不了以后他见到苏响他们就尽量躲着就好了,可千万不要因为他的事情连累了家里。
沈朗知道沈奚心疼他,却也不想她为了给自己出头,而惹了祸事。
好在,沈奚没有说什么,沈朗也松了一口气。
夜晚,沈朗躺着床上回想着白日里夫子教课的内容。
沈奚讲过油灯费眼睛,于是他晚上大部分时间都不再点灯看书了,只在脑中做些温习。
房门被叩响,沈朗回神,打开门。
沈奚将他拉到了院子里,借着月光的照耀,倒是没有房内那么漆黑。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见夫子。”
“啊?”沈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原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了,饭桌上沈奚也没有说什么,没想到这时候又提起这件事。
“啊什么啊。”沈奚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都说了给你讨回公道。”
“不用了……”
“打住。”沈奚强势打断他,“是在通知你,明日阿娘出去摆摊,我就同你一起去书院,你就在村尾那棵老槐树下面等我。”
沈朗去上学要比沈母外出要早。
“阿姐……”沈朗红了眼眶,声音软了下去,他扭过头去,避开沈奚的视线。
沈奚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
说到底谁想忍气吞声,受了委屈谁都想讨个公道,没人想把眼泪往肚子里吞。沈朗也是一样,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就能这般明目张胆地欺负人,以此为乐,还过得这般好。
翌日,新柳书院。
钟声敲响,在教室外的学子纷纷走入教室,原来聚在一起交谈的学子也安静了下来,各自回了座位。
苏响的背被戳了一下,后桌那人挤眉弄眼:“今日沈朗没来,是不是被我们打怕了?”
沈朗属于平日里来得最早的一批人,今日都钟声都响了,还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实在是不寻常。
旁边有人立即附和:“我看就是,看他那个怂样,估计躲在被子里不敢出门了。”
苏响神情傲慢,瞥了一眼沈朗空荡荡的座位,得意极了:“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还手,整天就会凑到夫子面前讨巧,这次夫子还不是不帮他。”
几人说着说着便嬉笑了起来,声音从一块小区域扩散到整个教室。
冯英武捂着耳朵试图隔绝那些噪声,但效果甚微,他转头冲他们喊道:“能不能别讲话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林亦怀这时插话:“就是,要吵便出去吵。”
苏响眯着眼看他们,眼里烧起怒火,平日里这两人哪里敢对他有半句废话,昨日是一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敢这样同他讲话。
他回去了一定要同阿爹好好告上两状,让他们家吃不了兜着走。
苏响站了起身,怒视着他们,咬牙切齿地骂道:“冯英武,还有你,林亦怀,你们是不是疯了,竟敢……”
“咳咳——”两声咳嗽响起,苏响向声源处望去,脸上的怒火还未来得及收敛,只见夫子正一脸严肃地看向他,沉着脸,压着嗓音,像是十分不悦。
“苏响,冯英武,林亦怀,你们都随我出来。”
苏响面露疑惑,平日里课堂嬉闹这些行为夫子从来都是斥责两句便算了,为何今日连课都不上了,专程把他们喊出去。
而且为何只喊他们三人,方才讲话的又不止他们,难道是夫子进来得晚,只看到他们的争吵?
苏响心中忐忑,看了看身边两人,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害怕和惊讶,他更加不解了,只是他们都这样淡然,他也不能输。
他故作坦然,挺直了腰杆,跟在夫子身后,像是去接受表扬的一般,反正夫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苏响的谈定神色在见到沈朗的那一刻缓缓开裂。
屋内,本应害怕到躲在家中瑟瑟发抖的沈朗竟然在夫子的办公之所,正同旁边的夫子探讨着什么,看得出来那个夫子对他所讲十分满意,频频点头,露出赞赏的表情。
沈朗身边站着一个女子,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到来,她抬眼望过来,并不凶狠,只是淡然一眼,但不知为何,苏响竟脚步虚软,迈步都犹豫了几分。
“夫子请坐。”沈奚迎了夫子进来,又扫了一眼苏响,淡淡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请夫子主持公道。”
“沈朗,你来讲,昨日都发生什么了。”沈奚拉过了沈朗,示意他开口。
沈朗望了望沈奚,得到了鼓励的眼神,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缓缓道来。
“夫子,昨日午休之时,苏响领了一帮人来殴打我。”沈朗侧了侧脸,把受伤的地方亮给夫子看,“您瞧,把我打成了这样。”
说着垂下了眉眼,声音也带了几分委屈,沈奚在心中暗笑,她家阿朗啊,也是个会演戏的。
说到演戏,她家阿远也是不差。
想到了扶渊,沈奚垂了垂眼,也不知他现下在何处,处境如何,可平安?
沈朗冲着夫子行了一礼:“夫子,您往日里一直教导学生们仁义礼智信、忠孝悌廉耻,还望夫子为学生主持公道。”
“阿朗,放心,昨日夫子定是没有了解清楚情况,今日你将事情讲清楚了,夫子一定会给我们一个说法的。”
沈奚给夫子昨日的失职找了个借口,以免让夫子过于难堪。
夫子看了看沈奚,又看了看苏响,心中也很是为难,明明昨日沈朗已经是不追究这事了,没想到过了一夜,便改了主意。
看沈奚的样子,必然是不会妥协的,夫子心头泛起焦虑,犹豫不决,两边都不是好得罪的。
“夫子,他在胡说!”苏响大声道,“明明是他偷了我的玉佩,还不承认,我一时气不过才一时冲动了。”
“哦?”沈奚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