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住
花灼却伸出手,越过她的肩头,一带,将身后的窄门关上了。 吱呀一声,咏夜感受到冰冷的门板贴上后背,后面没有路了。 花灼也不收手,就这么撑着门,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门板,嗒、嗒,传到咏夜耳中,盖住了她咚咚作响的心跳。 此处背阴,两侧全是墙,黯淡的光线顺着花窗漏进来,投了一些在花灼的衣衫与侧脸上,浅淡的光印,落了一块在眼睛上,正巧映得是窗棂之上一片纤细的花枝。 他微微眯了眼,也不说话,擒着阴晴不明的笑,就这样默默打量,好像要直接看尽她心里,那被刻意装作没发生,却彼此心知肚明的一段醉事。 这样想来,自己装断片,真是装对了。眼前这个“无情”又锋利的人,就是因为心里揣着事,趁了断片之危,含混了昨晚荒唐的醉话,竟变得心虚好欺了。 可一转念,又觉得自己这前路,真是渺茫而遥远啊。 人家这心虚,仅仅是因为瞒了昨日事,毁了昨日约罢了,可与你花灼本人,没什么干系。 要知道,若是他今早,一步踏错,敢拿昨晚酒后的胡言乱语要挟人,怕是这会儿已经给捆起来运回青丘了。 就在他思量的这会儿功夫,咏夜反应过来了。 昨晚谅你是个醉鬼也就算了,今天还来? 一巴掌就给他推开了。 花灼跑了神,身上又带伤,还真被实实在在推了一个踉跄,引出一阵子咳嗽。 他对自己也是颇狠,竟接上这段真咳嗽,生生演了一长串假的,硬是咳得直不起腰。 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叫了一声“阿夜”,就这俩字,掺在气喘里,半天都没说清楚。 还真就将咏夜给镇住了,她悬着那推出去一只手,有点心虚,不会一掌,给拍坏了吧,她也没怎么上劲啊。 就这么一个瞬间的心虚,就被这“病秧子”捕捉到,顺理成章伸手上来,扶着她的肩膀,好像是真咳得站不住,需得找个支点稳身子。 可那墙不能扶吗?柱子不能扶吗?再不济,胳膊、手腕子不比肩膀离得近、看着好扶吗? “阿夜,我有点晕。” 他得寸进尺,又谨慎拿捏了力道,撑在肩上还不成,头也垂下来,拿额头去抵她的肩。刚要再说什么,又是一阵好咳。另一只手捂着嘴,仿佛就要将气管子吐出来了。 可怜见的,逼得咏夜伸手给他顺了顺后背。 “你能不能就收留我些日子,我实在没处去了,咱们不是朋友吗?” 这语气听着,都快气若游丝了,还格外恳切,甚至搬出了“朋友”二字,往咏夜本就愧疚的心里,哐哐砸大石头。 见咏夜没再动作,也没将自己推开,想来是心里动摇了。于是那狐狸再接再厉,“疼”得长出一口气,费力道:“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听听吧,这是一个呼风唤雨的神君,□□尺的男儿该说的话吗? 然而,他还真成功了。 “哎,行吧,你别说话了。先回屋躺着。” 咏夜终究还是松口了。 被这么一个长手长脚的大高个伏在肩上,她有些吃力。不过这个姿势好就好在,她看不见狐狸眼中的狡猾,正毫无遮掩得往外冒。 花灼笑着,语气中却不露笑音,咏夜想给他架起来,他倒好,往下栽着不肯起,仍埋在人家肩头,轻飘着、虚弱着低语。 “阿夜,我身上也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