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门开了
“再然后，英雄回归，派遣金蛊师将蛊神庙团团围住，做了整整七年法事，将蛊神庙封印起来……再然后，我们生蛊族也有了保命的蛊虫，双方你来我往的又斗了几十年，这才形成如今的格局。”
叶京褚温和的视线穿过薄薄的镜片，徘徊在一排排整齐有序的蛊龛之上，听到这里，他回头问姆赤莲须：“当年生蛊族来蛊神庙睡一晚，第二天或许能得到本命蛊的青睐，这个养蛊的流程，很像书中记载的苗巫族大巫的传承方式。”
他视线落在我身上，征求我的意见：“当年苗巫族还处于千户苗寨统治期，那时的千户苗寨有一颗很神奇的茶树，据说上面住了蛊神——不止是大巫之间的传承，当时所有想饲养蛊虫，与蛊虫结契变成蛊师的人都要去茶树下得到蛊神的验证。”
我点头：“你知道的还挺多，没错，以前确实有这个环节。”
“所以蛊术最开始的起源，是大自然中蛊虫与人类的相互选择，而不是后来我们认知中的那样，要抓很多虫子来相互厮杀，以残忍的方式成蛊。”
“如果将早期原始的蛊虫，认作先天蛊的话，那现在人为炼制的蛊虫就是后天蛊……”
他说到这，我已经明
白了叶京褚想表达的意思。
我精神一振。
所谓先天蛊和后天蛊，一个是大自然中的灵性昆虫，自愿与人类结契，相互扶持，共赢共惠，就类似于人类的伙伴，蛊虫与蛊师之间有很深的感情羁绊。
因此先天蛊的饲养，要先征求蛊神的考验——这就像某种程度上的见家长。
外来的孩子想把人家自家的小蛊虫带走相伴一生，必然要通过老蛊虫的考验，确认这前来求娶的年轻人值得托付，才能完成仪式验证。
而后天蛊，就有点逼良为娼的意思了，小虫子好端端的在丛林中玩耍，忽然被人类出现逮捕，又关在狭小鄙啬的环境里没吃没喝，逼得所有虫子相互残杀。
在这种情况下想活下去，小虫子只能循着本能不断厮杀，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
这种情况下，凡是能活下来变成蛊虫的都是狠角色，即便成蛊，也只有被主人驱使奴役，哪里还有最初蛊师与蛊虫之间的美好情感链接？
这样训练出来的蛊虫，本身与蛊师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它们习惯性被主人驱使，在遇到更强大的蛊师出现之前，它们不会主动背叛自己的主人。
当然，一旦有更厉害的蛊师出现，或者有人帮它们解
除了自家主人对它们的生命威胁，后天蛊虫就会第一时间反水，挣脱蛊师的控制。
因此在蛊术一道中，从来都有一句谚语源远流长，说的是：亲蛊如子，后蛊如牛，亲蛊养三代，后蛊难五载，一朝家逢难，亲蛊保家仙。
意思很明确：先天蛊好比蛊师的亲儿子，得疼，有好吃的得供着，后天蛊就是蛊师家里的牲畜，用来利用压榨的。
先天蛊养好了能传三代，甚至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而后天蛊即便成蛊，能在蛊师手里活过五年的也是少数。
万一蛊师家逢大难，拥有先天蛊的蛊师往往会因为自己的亲儿子蛊虫，逃过一劫，保家护宅。
至于只有后天蛊的蛊师，谚语中没提，但想也知道，你把人家当牛马，平常不停压榨，到了关键时刻，那些后天蛊也会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趁机要了主人的命已经是蛊师幸运了。
我从这些信息中提取到了一个关键信息：生蛊族早期走的是先天蛊的传承路数，这种能与大自然中的蛊虫主动结契的方式，往往需要的天赋更高，修行之路也更艰难一些。
但同样的，一旦得到先天蛊虫的认可，蛊师在蛊术一道中的修行天花板，也会被无限拉高，只要修
行的当，未来成为姆赤莲须口中的金蛊师，想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可惜这条路早早就被叶净霖给堵死了，生蛊族再也不能凭靠自身修炼，重新掌握话语权。
我看着姆赤莲须叹了口气，不胜唏嘘。
姆赤莲须本来就被这里的蛊龛搞的神经兮兮的，生怕一不小心死在这里。
毕竟从实力来看，他是我们一行人中最菜的一个，如果蛊虫真的发起攻击，他毋庸置疑会死在头一个。
此刻见我对着他唏嘘叹气，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声问道：“蛊神奶奶，您叹什么气啊？是这里有什么危险吗？”
我道：“这里有没有危险不知道，但你，以及你们生蛊族，处境很危险。”
“啊？”
姆赤莲须面容一紧。
本来就被太阳晒的黝黑的皮肤，此刻更是皱巴巴挤在一起，显得一脸愁容。
“我们怎么危险了？！”
我指了指蛊神庙中那些密密麻麻的蛊龛，道：“希望里面的蛊虫都还是活的，否则以你们现在的处境，生蛊族将世代被死蛊族人踩在脚底，无法翻身。”
“更悲惨的是，你们已经习惯了被死蛊族压迫，甚至还在死蛊族的规则范围里，对死蛊族的掌控者感恩戴德……估
计姆赤涂当年以身为皿，创造出母子蛊为你们争取最后一博的机会时，也没想到他的子孙会这么不争气吧？”
姆赤莲须：“……”
他被我骂得低垂着头，似乎也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
当初他们被追杀，被迫害，如果不是叶净霖回归，调整了死蛊族对生蛊族的相处政策，如今他们别说拥有田地家产，以及能替代自己肉身供奉母蛊的火桑树了，就是吃完上顿有没有下顿饱饭，都是未知数。
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般吓唬他，危言耸听。
卫渊看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提醒我说：“先别管他们有没有危险了，咱们的世界还被你那妹妹姜央搞的危机重重呢。”
“不如咱们先进去看看，看明白你这个蛊神娘娘的由来后，咱们就去会会叶净霖，让他给咱们开张通行证，抓紧离开这里。”
叶京褚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此刻对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卫渊的话。
我抿了抿嘴唇。
说到底，姆赤家族都是姆赤涂的后人，如果能顺手帮帮他们，我也不想看他们都困居在深山老林之中，过着衣食无着的日子。
但一路走来，武陵副市也在不断的斗争中，找到了两族相处的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