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
周五,一台复杂的颅脑肿瘤手术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宋弥新飞快闪人,她消失十个小时,未接来电以及信息塞满了手机。 其中,数丁小宝的未读信息最多,一条一条看完,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回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迅速接起,语调着急:“怎么办啊宋宋?我好赖话说了一箩筐,一点用都没有。” 下午,宋弥新上手术台的时候,房东联系不上她,转而联系丁小宝,勒令俩人在一天之内搬走。 原因是她家儿子准备结婚了,要把那套房子翻新装修当新房。 “先别急,”宋弥新掂了掂手里黑色双肩包,“我现在过去,和房东谈谈试试。” 一天之内搬走,时间太紧了。 而且,她和丁小宝的租期还未满,这样急着赶人,不合规矩。 抵达地方,她把车一停,拎着头盔上楼了。最初找这套房花了不少心思,离俩人的工作地点都近,租金也合适,就选择了长租,下个季度的房租上周刚缴清,忽然赶人算怎么回事儿。 门开,宋弥新压着火站在门口,还不等她要一个说法,房东阿姨就开口了:“新缴的房租我全退,押金也全退,为弥补你们的损失,我赔偿两个月的租金,你们找搬家公司的费用,我出。行不行的,就这个条件,你们要是实在不肯配合,明天我找搬家公司强搬也是一样,是接受自己搬还是我来帮你们搬?” 宋弥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说道:“自己搬。” 能屈能伸,中华传统之美德。 门“嘭”的一声合拢,搬家的事拍板定下。 丁小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屈服了,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摆,说道:“不能搬,我没地方住,你让我睡大街呀。” “赔偿都给你,我不要,”宋弥新攥着打火机把玩,声音无奈,“你磨了她一下午也不管用,我过来没指望能谈成,就是想多要点赔偿。既然她愿意赔,那就搬吧。你住修理厂,先过渡一段时间。” “那你住哪儿?” “我住哪儿都成,”宋弥新衔了一支烟,垂下眼睫点烟,老单元楼的走道光亮昏暗,那一瞬亮起的火花照亮她的眉眼,漂亮、有攻击性,“亲爸那儿,张女士那儿,哪儿不行?” 房东赶人的时间不凑巧,要是再晚一个月,她住第三中学那套学区房也行。 那套房子是她亲爸送的,她不爱住,这么多年一直租给别人,赚了不少钱。 丁小宝撇了撇嘴,说道:“你才不会去亲爸那儿住呢。” “嗯,”宋弥新点头,吸烟过肺再重吐,“我回定慧西里。” 不能都住许如柏那儿,只能她回定慧西里过渡一段时间。晚上,俩人打包行李打包到了后半夜,丁小宝的东西尤其多,客厅堆的箱子大半都是他的。 搬家公司的卡车等在楼下,工人一趟一趟帮忙把东西运上卡车,那三个纸箱和丁小宝的东西放在一起,他指了指箱子,问道:“你不带回定慧西里吗?” “算了,张女士要是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她得炸,”宋弥新笑着摇头,“你帮我带去修理厂吧,放好了。” “嗯嗯。” 这么多年了,那三个纸箱打一枪换一个地儿。有段时间,她烦得不行,想把箱子里的东西处理了,照片烧毁、校服剪烂,想了想又觉得麻烦,况且,在家里弄个盆烧照片,不吉利。 像是要把辽原给送走。 兜兜转转,那三个纸箱竟也陪伴她许多年。 东西都搬完了,丁小宝坐上卡车的副驾驶,和她挥手再见。搬家公司的车和那辆银灰色跑车交叉错过,车停,辽原下车,问道:“怎么了?” “房东儿子要结婚,房子不能住了。” 说话的同时,她抬头看了一眼五楼的方向。 辽原垂眸看她,说道:“我朝阳区有一套空房,我搬过去,你住我东城区那套,离这儿不远,离你单位也近。” “不要,”宋弥新手揣着兜,神情淡然,“我是来和你谈恋爱的,又不是来吃你软饭的。” “我让你吃。”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不吃,”垂直落在裤缝的那只手拎着喝剩的矿泉水瓶乱晃,“我在第三中学有一套房子,不过租出去了,等租期结束我搬那儿住。” “那先回燕山?” 宋弥新沉默片刻,说道:“不回,我回定慧西里。” 辽原还不知道她家那些污糟事儿。 一听定慧西里,辽原的脸色就不太对了,偏头看向别处,宋弥新箍着他的下巴摆正,笑:“干嘛?介意危安也住定慧西里啊。” 他大方承认,说道:“是,介意。” 宋弥新放手,哄他:“好了,是妈妈想让我和危安亲上加亲,又不是我自己想。况且妈妈知道咱俩现在在谈恋爱,也不可能再想着让我和他亲上加亲。再退一步,她就算还想让我和危安亲上加亲,怎么着也会等咱俩黄了再提。” 这哄了还不如不哄。 辽原气笑了:“等咱俩黄了?” “比方,”宋弥新立刻顺毛,“我打个比方。” “那也不行。” 宋弥新抓过他的指尖握在手里,摇晃两下,软着语气:“下次不说了,再说,我就回去过渡一阵子,又不是常住。” 这还有点像哄人的样子。 大手虚握着她的腰,拇指捏着细腰一侧,中指搭着另一侧,姿态张弛,像在以手为尺,量她的腰。 “行,”睫毛一压,看着她,“最多住一个月,到时不管租期结没结束,都给我搬出来,没地儿住去我那儿,我把东城区那套腾出来,让给你。” “行。”宋弥新没意见。 后腰搭着的那只手存在感太强,小手绕向后,把那只手扯了出来,用自己的手掌和他比量,掌心贴上他的,辽原收紧力量与她十指紧扣。 宋弥新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你张开,我量量大小。” 小手贴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