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祭
三月初，柳垂金线，迎春花繁英璨璨簇金钿，校园里春意盎然。
“徐昊，你要不去我座位上学习？免得我们聊天影响你。”周子瑜好心建议。
大课间下雨没出操，他和沈眠过来找迟夏、陆嘉葭耍，瞅见徐昊还在埋头看化学教材全解。
“不用。”
“哦，好吧。”
旁边，洛卿俏皮地询问：“要给你们几个腾位置吗？”
开学新一轮调位抽签，她是迟夏的新同桌、徐昊的后桌。
“嗐，没事，”沈眠摆摆手，“你不嫌我们吵就成。”
“怎么会？”洛卿轻笑。
迟夏把陆嘉葭的英语笔记还给她，这段时间他忙着刷奥赛题，课堂上不怎么听讲，课后借小陆老师的笔记看看就成。
各科老师晓得他要准备数奥集训，并未多管。
这茬高二学生，只有迟夏拿到清华保送名额，洛卿等人表现也可圈可点，准备下次冲击更好的名次。而高三的齐浩和浙大签订了保送协议。
“嘉葭，心情不好吗？”迟夏看着低头闷闷不乐的小姑娘，剑眉轻蹙。
“没有呀，就有点郁闷。”
沈眠没好气道：“她本命偶像被网暴了。”
洛卿闻言惊讶：“嘉葭还追星？”
“不算吧。她喜欢了很久的一个画家，好几年没动静，昨天在微博冒泡，发了几张最新作品图，但都是抽象派风格。因为用色大胆，画意难懂，被部分网友喷得不轻。”
“啊？为什么？”
“不懂，那老师以前画国画很出名的，黑粉说她跨界翻车，不自量力，把新作批得一无是处。”
周子瑜揉揉耳朵，这剧情怎么似曾相识？
“嘉葭，你偶像是哪位？”
“游山老师杜岫，二中校友。”
“卧擦，你偶像是杜阿姨？”周子瑜震惊。
沈眠抬腿踹他一下，双目微瞠：“谁是阿姨，人家是很年轻的绘画大师！”
“额，不，”周子瑜差点咬到舌头，瞥一眼愣神的迟夏，收回滚到嘴边的话，“嘉葭，原来你喜欢杜老师啊，我以前看过她画展。”
“是吗？”陆嘉葭有点惊讶，继而叹气，“她三年不发新作品了，好不容易再度出山，迎来的却是一片骂声。”
想想那乌烟瘴气的评论区，陆嘉葭生怕游山老师想不开，彻底退出画坛。
洛卿柔声安慰：“艺术家的思想追求，本就和常人不同，不至于因为差评封笔吧。”
沈眠歪脑袋想了想：“难说，我有看那条微博，新作确实很……高级？不懂，跟随手乱画似的。评论区骂不务正业的特别多。”
“杜老师的国画气韵生动，用笔松秀沉稳，线条是有生命力的。”陆嘉葭语气怀念，“她似乎真的要放弃过去的风格。这也没什么，就怕她被骂得一蹶不振，影响生活。”
迟夏敛眉，温声道：“嘉葭，你听过20世纪有名的《春之祭》事件吗？”
女生摇头，其他人也一脸茫然。
洛卿：“春之祭？”
沈眠：“讲的什么？”
“芭蕾舞剧，描述了俄罗斯原始部族以少女向春天的大地献祭。”
周子瑜：“阿迟，你看的书好杂。”
陆嘉葭：“它有什么特别的吗？”
“《春之祭》第一次在巴黎香榭丽舍剧院与观众正式见面时，引发了非常严重的互殴骚乱，最后不得不让警察来平息事端。”
周子瑜：“我的天，看个舞剧还能打起来？”
“嗯，观众分为两大类。一类对这种新颖的、反传统的音乐创作手法很感兴趣。一类觉得音响刺耳、节凑粗犷，短短几个小节进行数次变调，旋律不和谐。
有人支持，也有人喝倒彩批判、摔座椅抗议。两拨人互相对骂，发生了肢体冲突。”
“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想创新，直接挑战了部分观众根深蒂固的美学观念。但《春之祭》最终完成了艺术革新，成为百年经典，是二十世纪现代主义音乐的开山之作。”
陆嘉葭喃喃：“好厉害哦。”
“艺术永远是多元缤纷的。春天万象更新，艺术同样要创新，这条路注定会听到反对的声音。”
迟夏望着陆嘉葭，星眸璀璨：“所以，游山老师挑战了自己过去的美学观念，无论成功与否，她都迈出了自我革新的第一步。你应该为偶像高兴。”
他清冷的音线似乎有魔力，拨散迷雾，云开月明。陆嘉葭乖乖点头，一副受教的好学生模样。
迟夏：……
她真的好软和，手痒，想捏。
周子瑜憋笑：“阿迟，你搁这儿给班花开课呢？”
沈眠听故事快听困了，靠cp粉的顽强精神维持清醒。她挤眉弄眼：“可不是嘛，我还想呢，好端端的讲芭蕾舞剧做什么，敢情为了博美人一笑？嘉葭美人儿，心情好点了不？”
陆嘉葭被打趣得脸红耳热，垂眸不吭声。
迟夏依旧笑得肆意温柔。是的，温柔。
少年人的温柔裹着甜滋滋的糖衣，带有暖烘烘的烫意。
洛卿神色微僵，正巧预备铃响起，她顺势走到讲台前擦黑板。为方便同学们记笔记，大家默认晚点擦。
陆嘉葭起身，想出去打水，可靠近过道一侧的徐昊还在认真看书，她不好意思打扰。
“给我吧，正好一起。”迟夏俯身抽走她的水杯，又拎起自己的，走向后门。
周子瑜尔康手：“等等我！”
陆嘉葭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沈眠啧啧感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回座位准备上课。
这时，徐昊突然出声：“你跟迟夏早恋？”
他头一回跟陆嘉葭说话，后者愣怔半晌，以为幻听。
“你跟迟夏早恋？”徐昊重复一遍，语气莫名，好像谁对不起他似的。
陆嘉葭冷声道：“与你无关。”
徐昊嘴唇翕动，眼神怒其不争，好像她做了一件多么堕落的事。
陆嘉葭不搭理对方，望向窗外雨帘。
新同桌怪怪的，让她想起抱臂倚在教导处门口的灭绝师太，目光审判般扫射路过的男女同学，感觉很不舒服。
徐昊捏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