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阴庙一匹夫不许红日升
皇后娘娘,行将……驾薨!」 监正的这一句话,比起他离开社稷楼,兀自来到辽东靖州,更要令人震惊。薨,乃皇后、妃嫔、宗室所用。 代指死丧。 纪渊闻言霍然起身,眼皮猛地一跳,面上浮现惊讶之色。 即便是紫色命数【惊世智慧】加持,也没能稳住古井无波的平淡心境。没办法,作为北镇抚司的千户,半只脚踏在朝堂上。 纪渊深知京城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就像一口扣住的蒸锅,底下猛火煎熬,里头浓烟翻滚。 看似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其实隐患极多,岌岌可危! 否则,白含章为何被叫做缝缝补补的裱糊匠? 景朝定鼎一甲子,始终未曾爆发大乱,或者造成动荡。 最为紧要的一点,当然是圣人在世。 哪怕闭关二十年,未曾临朝。 白重器仍为景朝的擎天白玉柱、驾海紫金梁! 只要他端坐大宝,等同日月高悬于天,国运强盛难以衰微。 其次,便是东宫与三位藩王,所形成的几座山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众所周知,太子仁孝。 洛皇后最不忍见兄弟阅墙,曾经拉着太子与三位藩王。 让他们亲口起誓,绝不手足相残。 太子与燕王乃一母所出,自不必说。 宁王与怀王,亦是敬重洛皇后,连连称是。 可如今…… 「洛皇后大限将至?」 纪渊深吸一口气,无端感到风雨欲来,黑云压城似的紧迫感。 那位皇后娘娘是圣人的发妻,太子与燕王的亲娘,通宝钱庄大老板的姐姐。就连从龙有功的那帮勋贵,再如何跋扈的性情,每逢西宫设宴,绝对不敢造次半点。 据说,当年徐天德、晏人博等一众将领带兵打仗。 相较于圣人,他们更怕洛皇后。 偶尔偷摸私下饮酒,都生怕被逮到。 后来,这帮人各个封赏国公,其成家的亲事,也多为皇后操办。 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大抵便是这样的情感。 哪怕曾于天京城外,抗东宫旨的凉国公杨洪。 倘若当天来的是西宫懿旨,他绝没这个胆子,保准毕恭毕敬,双手奉之。早个三十年,圣人下酷刑治贪官,动辄剥皮填草,车裂腰斩,骇得朝堂百官胆战心惊。 纵然是从龙的功臣,也深感伴君如伴虎。 那阵子,能够让圣人收敛杀心,收回成命的,只有从不插手朝政的洛皇后。「御医也无能为力?」 纪渊眉头紧皱,低头思量着什么。 「大限将至,已非药石生效。」 那道周天星光垂流凝形的监正化身,双手负后道。 「圣人可会出关?」 纪渊轻声问道。 众所周知,圣人与洛皇后是相识于微末,结发的夫妻。 感情之深,不比寻常的帝后。 如果洛皇后当真行将驾薨,圣人极可能选择出关。 「不知。」 监正摇头道。 「黑龙台那边,已经传信给你们的应督主。 除他以外,再无谁进得去‘封神台,。」 纪渊眉头拧得更紧,面色微沉道: 「那,监正老师为何要来辽东? 这时候,您正该坐镇天京,避免横生枝节才 对。」 监正背过身去,眺望屋外的亭台楼阁,轻声道: 「我是当世道术第一人,给人断命批命的本事,虽然比不上临济老和尚认识的麻布衣,却也不算差。 九郎,你命格颇重,自成周天之相,命数也贵,不逊于王公。 凡你这样的天纵之人,必定上应天星,有神煞护身。」 纪渊眉心微微一震,皇天道图荡漾华光,将识海照得通亮。 被监正老师瞧出端倪,却在情理之中。 要知道,坐镇社稷楼九重天的孟玄机,号称古往今来三千年,天资可排前十的盖世大材。 任何道术,一学就会,一学就精,毫无瓶颈与疑难可言。 自个儿的吉神、凶神,让监正老师看出来历,也不奇怪。 「你神煞有二。 一者五雷攒簇,堂皇大气; 一者执掌命禄,司生司命。 九郎,我说得可对?」 监正问道。 「老师讲得没错,我的确请入一吉一凶,两尊神煞坐镇命格,稳固自身的气 数。」 纪渊坦然回答,并未隐瞒。 市井有句老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 孟玄机游神御气,不惜跨越万里,差遣化身前来。 必定不是只为告诉他,洛皇后行将驾薨的惊天消息。 「太子殿下孝心一片,想请九郎你进宫,为皇后延寿。」 监正轻叹道。 「你所折损的气数、消耗的代价,东宫皆以十倍相还。 无论爵位、丹药、功法,大可尽情开口。」 纪渊略作思忖,为洛皇后延寿续命,并不妨碍什么。 只是容易牵扯因果,使得自己与景朝宗室的关系加深。 人道皇朝以帝王为尊,文武群臣为次。 继承大统正位的天子,龙气护体万邪不侵,一言能令大宗师退避。 而武夫与国运、宗室联系越深,越难以摆脱影响。 哪怕突破五重天,亦是如此。 「给洛皇后延寿这桩事,监正老师意下如何?」 纪渊思绪急闪,忽然问道。 「此处没有闲杂耳目,我也不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