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辰
一不二的。
这么多年风里雨里,公馆里的老人都知道两人是怎么一路扶持的,后来公子小姐接连出生,家里面也更热闹了。
“清清,不用管你爹,你跟娘说,这事儿你是情愿的么?”
沈絮一到家就上楼进了女儿的房间:“谁也不能逼着我女儿上花轿,我管他是什么前朝大师的外孙子还是老皇帝的外甥,脑袋上插花都没门儿的!”
拉着一脸怒容的美人娘坐到床边,尹曼凝软了面色:“娘,没人迫着我,女儿……也愿意试一试。”应着话微遮了脸。
沈絮盯着女儿愈发出挑的相貌,狐疑问道:“真的?”
“嗯……我看了相片,那人确实也是一表人才……娘你别问了。”
看着女儿这副春日芙蓉的模样,沈絮叹了口气,罢了,孩子大了不由娘,总归有尹家一天,旁人也是欺负不到的。
母女二人多日不见,又是叙话许久。
到了傍晚餐桌上,尹父看着不说话垂着眉眼吃饭的母女俩,清了清嗓子,没人回应。
“清清啊,过两天陈家办寿,到时候你跟着你娘赴宴。”说完顺势把头转向沈絮,“阿絮,前阵子有人送了几件珠宝,成色不错,你一会儿看看喜欢哪个。要是没看中的,明儿个带你出去走走看看。”
“哟,这哪儿行,尹老爷的情我可不敢随意承,可别回过头转手就被人给卖了。”
他就说,娘俩用这种腔调的模样能像个八九十。
尹父想着就要去拉夫人的手。
“孩子还在呢,做什么,我告诉你这回别想蒙混过关。”沈絮轻叱着,就是扯不下来那双手。
尹曼凝见状倒也不找不自在,留父母在身后攀扯。
话说那陈都统,如今年事渐高,寿辰可是大吉,大手一挥包了一整个庆禧楼,政商界名流受邀参加,还有不少西洋面孔。
如今南北两边算是停火多年,老百姓也顾不上想下次逃命又是什么时候,总归打仗苦的都是下面的人,眼下吃饱穿暖才是要紧的。
官老爷们偶尔也会睁睁眼看看下面的人,手里漏几个,底下人日子起来了,该干的活也就能干起来了。跟谁过不去别跟钱过不去,打仗有打仗的挣法,安稳也有安稳的挣法,这些年沿海地方跟洋人的合作也多了起来。
这庆禧楼据说就有洋人四分之一的占股,从外面看风格倒是颇为典雅,楼宇轮廓撇去多余装饰,屋角上挑的飞檐上雕刻着麒麟,楼顶铺着各色琉璃瓦。
进了门却又是另一番天地,不高的三层楼,回廊旁立着石柱,柱面和墙体都刻着浮雕,部分墙面镶嵌着花窗玻璃,回头再看这楼,透着一股子东西逢源,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得起那双份的祥瑞。
来的多少都是人物,陈老都统在二楼歇着,陈景带着夫人和儿子在一楼大厅招待客人。
尹家来得不算早也不算太晚,一进门就收到了来自各方的注目。
“尹老弟,可算见着人了,来来来,今天可得多喝几杯。”
陈景扬着笑拍了拍尹章的肩膀,身后管家招呼人把尹家送的祝寿屏风运了进去。
那边男人们聚着走在前面,这边陈家太太也拉着尹曼凝的手跟沈絮说话。
“曼凝真是越来越水灵了,瞧这小脸蛋儿哟,看着就惹人。妹妹可别嫌我话多,我看可要比你年轻时候还招人疼呢。”
沈絮也不客气,打趣着说岁月不饶人,要说这北边风沙大,哪想到自家的花越开越艳。
陈母看着浅笑谦语的尹曼凝心想,可说是呢,打眼扫过去一屋子竟没一个论得上的。
偏头看了看自家打进门之后就没离人的儿子,转头带着沈絮去太太堆里招呼去了。
“巍垣,可得把曼凝给我照顾好了,我带着你沈姨那边去了。”
话音刚落,那道宛如实质的眼神便光明正大地落在了旁边的娇靥上。
“凝凝。”
眼中笑意微露,陈巍垣盯着尹曼凝低声唤道:“前两天你去永昌大楼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那里的东家跟我父亲是老相识了,你想要什么,下次我带你一起去逛。”
面前人那天刚出门,尹家门口蹲着的人就递了消息。
他和凝凝确实太久时间没有见了。
或是事务相阻,或是形势不宜,他和她似乎总是在错过,零星的相见也总是掺着些旁人的喧嚷。
不过那也算不上多扰人,这么多年,能站在她身边的不是旁人,还是只有他。
想起那群死鼠臭虫,剑眉下的眼神不可察地压深,倒是什么东西都敢往他的人面前偎了。
既是如此,运气不好的,死了便死了,留着命的也算是给凝凝积福了。
看着面前人轻仰着白皙额头答着他的话,男人目光微垂,顺着雍丽眉眼停在张合的饱满唇瓣,耳边尽是绵婉的女儿腔调。
“也是一时兴起,再说巍垣哥你那么忙,便不麻烦了。”
也是他多虑了,他守了这么久的人,又怎么会看上那般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