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爱
了那只触角。
百里疏瞬间恢复了自由。
大章鱼往里面逃去,几乎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此地不宜久留,船在一番震动下不断地掉落碎片,好在该拍的照片也都拍好了,百里疏拉住夏锦,带着她往船舱外游去。
钻出来的那一刻,视野立刻清晰了起来,百里疏松开手,围着夏锦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夏锦的面前,皱着眉看她。
这是在问夏锦是否有事。
她看懂了,她一点事都没有。
但是......
夏锦呆呆地指着他的胳膊。
那里的潜水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一个口子,因为潜水服弹力很大,所以那个口子还有继续扩大的形势。
氧气罐和潜水服是连着的,如果整件衣服裂开破碎,那氧气罐也就保不住了。
在最开始的震惊和恐慌后,夏锦迅速扑过去捂住了裂开的地方,眼神盯着他,示意俩人一起慢慢上浮。
百里疏低头,看见她氧气罐上的表盘显示,氧气仅剩下三分之一了。
他自己捂住了衣服破碎的地方,将手里的仪器递给了夏锦。
如果,万一,他在上浮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那夏锦还能将结果带回去。
他是这么想的。
多理性,有条不紊,他甚至都有点佩服自己。
可是,隔着厚厚的潜水镜,他看见夏锦眼睛红了。
百里疏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帮她擦拭,但这动作很蠢,他一秒钟就反应过来了,那只手就那么悬停在海水中央。
夏锦第一次这么害怕,这里除了他,就剩下那艘沉船。刚才的鱼儿都在眨眼间跑不见了,现在的海底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响。
只有呼吸时,设备发出规律的吐泡泡声。
夏锦和他打手势,比划了一个速度,然后退到了他侧后方。
这个地方,如果百里疏出了什么问题,她还有机会拉住他。
就像他一直以来对她做的那样。
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施以援手。
百里疏笑了起来。他嘴里也咬着呼吸器,幅度不敢太大,夏锦又在他身后,所以没人看到他这个笑容。
那么轻松的笑容。
居然有个人为他的险境这样哭着。
和世界上所有被抛弃的小孩一样,百里疏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淡然。他成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馆长说想寻找亲生父母。
并非是为了认祖归宗,他只是想知道,他这样的地狱开局是因为人贩子带来的意外还是不负责任的人刻意抛弃。
可惜,漫长的寻找后,还是没有丝毫线索,他在一个深夜终于说服了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有的人的出生就是不被祝福的,在别人还在爱的包围下撒野时,他就已经变得成熟。因为没人可供他无休止的依靠。
他经常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待一切。得,自然欢喜,失,毫不留恋。
没有特殊的爱好,那就以馆长的事业为一生的目标,他愿意用自己延续馆长的心血,用全部投入报答馆长对他的恩情。
从某些方面讲,他和夏锦是一样的人。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她变得异常敏感脆弱。夏锦渴望能有一份爱,不计较得失,不计较谁多谁少,只求能抚平从小到大的伤痕,让人生后半段旅程不再踽踽独行。
但当这份感情真的明晃晃地砸到面前时,她又忍不住退缩。
而他,受到馆长不拘一格的照料,成长得不惧怕一切。有事来就从容处理,没事时就像尊雕像,对一切淡漠。
所以对于这场天降的爱情,他也就显得更加从容。
他们是一样的人,但他比她幸运了一点。
就在夏锦主动游到他身后,企图用自己做他平安的最后一道防线的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开口告诉夏锦,他喜欢她。
也可以说,他爱她。
还有吗?还有比爱更刻骨的词吗?
他翻遍了脑子中的词典,惊讶发现他找不到什么字眼可以超越爱这个字。
在天下所有情感里,爱就是最永恒的表达,是最顶天踵地的形容。
如果说,之前那些小小的试探都是在往她冰封的心上扔不痛不痒的石子,那,百里疏想,回去后,他要想办法将这寒冰彻底解冻。
如果来时的路真那么难走,所有温存只能缓停半刻,那以后有他帮她重拾信心,告诉她,这世界上,有爱万古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