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迷魂招不得(四)
了然,惊愕的神情压都压不住。“你冷静些,后日便是月中了,再不回去毒发了怎么办?”他声音压得很低。
“十一哥,我想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他的声音有些不确信。
“与你无关!跟我走。”南吕用力拉动缰绳。
越过一片密林,就到威名赫赫的十二津了。
此去剑门关数月,回来时已入了冬,本就少见太阳的十二津更冷些。
幽幽烛光将夷则的影子映在嶙峋墙壁上,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哪里有一个凸起都能清晰记得。
绕过转角,他厉声呵斥:“出来!”
阴影出走出一人,低着头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夷则大人,主上在前厅侯您多时。”
话音落,又退回阴影处,看过去竟不觉有人。
数月前,他领红笺出行剑门关,这一任务算不得完成得很好,加之自己还消失了近两个月方才回到十二津,一入门便受传,难免夷则的心往下落了落。
十二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任务失败亦或是生了差池,那回来之日便是入窟之日。他从窟里爬出来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时至今日还是不愿回想那吃人之地。
“主上,我回来了。”
夷则低头跪在下方,等待着高座上的人发话。
梅涧扯下覆在眼上的绸带,笑了起来,声音阴仄尖细,让人分不清男女。
“我的好夷则终于知道回家了,真乖。可否告知本座,剑门关一役后你去了哪儿?”
他拄着膝盖,身子向前靠,看着台阶下的年轻人,眉眼间还是那么熟悉,可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变化隐在其间,令他不爽。
“主上恕罪,剑门关一役我身受重伤,埋深雪下月余,幸得体内春风引护体,才得以存活。”
话音刚落,一只冰凉透骨的手猛地掐住他的喉咙,浑身顿时无力,挣扎也无益。
夷则目光坚毅看着梅涧,只见他眼底泛红,面容狠厉,是真的想置人于死地那般。
他无所谓,从被主上救回那一天起,他就认定了这条命是主上的了,这一生都要为主上效命。即便他要拿了他的命去,也无所谓。
随即,泄了浑身的力。
梅涧一愣,站直身子,抬袖遮着脸笑得身子都朝后仰去,另一只手朝阴影处招了招。
医官跪在一旁,眉头不动痕迹皱了皱,有些犹豫,极快速的看了眼夷则。
“禀主上,夷则大人的确伤重,有几招凶险催发了体内的藤萝,若不是春风引,必然已死。”
梅涧颔首,再次转过来之时,眼神里带着诡异。
“这一趟任务辛苦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看着夷则跪拜退下去的身影,他笑容加深,却不带一丝温度。
自言自语说到:“真有意思,看来蜀道有秘密了。”
这夜,夷则睡得不安稳,当然他的睡眠鲜少安稳,只是今日颇疲累。
梦里,他见到了织吾,应该说是更年少一些的织吾。
少女着嫩黄春衫,开怀笑着朝他跑来,耳珰相撞声音清脆。
“夷则,今日宛陵大集,阿父允我出门,我们去划船可好?”
她的声音照旧软糯,有着他从未听到过的明媚有力。
她牵起他的手往前走,他一缩,生怕手中的茧磨到她。
见状,她回过头将他的手捧在自己一只手的手心,用食指轻柔他手掌的茧子和疤痕,尔后又低下头轻轻吹气。
少女的呼吸温软,吹得手心直痒。
她道:“是你阿父近日又罚你练枪了吗?我给你吹吹啊,就不疼了。前些时日,四姐教我做了脂膏,可以......”
少女的话还未停,他却一顿。
枪?他何曾练过枪?!
侧头一看,一杆银枪握在他的右手,而他惯用的青染不见踪迹。
他猛地惊醒,坐在塌上大口喘息,这个梦栩栩如生,仿佛他和她真的有过那么一段青葱岁月,几个呼吸后心情得到平复,却在再次睁开眼之际,头皮发麻。
那个放在织吾床边的银铃,此刻安静地躺在他手里!
同一时间,远在千里外的伯都,浓雾散开了些。
织吾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会梦见十二津的那个杀手。
梦里的事,的确是她曾经的经历,可是那是她对面的是李见寒啊,并不是那个杀手。她怎么也回想不起,梦里是怎么称呼那个人的了,总之,不是“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