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相逢是梦中(二)
后,便盘好了发髻,又将着织吾原先的发带系好。
寒冬腊月,又是隔绝的客栈,要给织吾找一架马车实属困难。
此去伯都,虽然不远,但天寒地冻的,夷则还是有些担忧,下了楼便让小二去准备一个手炉。等待之际,见到织吾面容犯难地看向他。
夷则身躯未动,只是转动了眼珠看了眼背对着的破晓,心下了然。
接过手炉,几步就走到织吾身边,话也不说的就将手炉塞到织吾手里。随即单手揽着她的腰,稍稍一用力便将她送到了自己的马上。
马儿随意甩动前蹄,织吾吓得瞪大了眼,惊呼一声:“夷则。”
他抬起头撞上她的惊慌失措,那一刻展开的笑,反倒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也不言语,只是扶着马鞍一跃,便稳稳当当坐在了她身后。
一手拉着缰绳,将她半圈在怀里,另一只手自然地替她拉紧兜帽。尔后又侧过头,道:“你就在客栈等我。”
他侧了头,但是眼神还是看向怀里的姑娘。
破晓在身后答:“是。”
“等一下。”
大氅中匆匆伸出一只白皙瘦弱的小手搭在夷则的小臂上,随即他扭转出身子,呼吸间带着白气,怯着声音问:“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去?”
这一份邀约到底可否,其实织吾自己也不确定。只是念及她替自己冒雪抓药,又不想她留在此反而暴露了些不想与人知的事。
说完话之后,耳边只有风声,她不确定地看向了夷则。
夷则垂着眸子回应,轻声道了句:“无碍。”
破晓不知,夷则的无碍是说给织吾的,告诉她这番邀约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虽不喜破晓,倒不是因为这个人有什么问题,而是他不喜欢任何人。但破晓跟了他七年,她是什么人,他心里一清二楚。
破晓根本预料不到这姑娘竟会违了大人的意思,让她随行,好不容易缓过神,忙着说:“想。破晓谢谢姑娘。”
她朝着织吾福身,面容上的神情不掺虚假。
随着起身,迎上了夷则看过来的眼神,冷峻寒凉,个中意思她怎会不知,于是便朝着夷则颔首。
请大人放心。
*
回伯都的路一如她来时,坑洼难行。
只不过来时,她是靠双脚,疲惫加剧了她的感触。
她手中的手炉效用并不大,就连她的手都无法捂暖,更何况浑身的寒意。夷则下意识的调动春风引,和煦的暖意瞬间裹住怀里假装不冷的姑娘。
夷则轻笑出声:“要是实在困,就把系带拉紧些再睡,冻坏了可没人管你。”
困是真的困,嘴犟也是真的犟。
“我不需要人管。”
但还是很听话拉紧了系带,将自己裹得严实,还以为自己渐渐热乎是因为寒风透不进来了。
夷则看着怀里的人,已经困的不行,头都一点一点的了,还是不忘紧张,偏要一只手握着缰绳。
哪怕告诉她,他会控制好马儿不乱跑,她也不行。
破晓曾经跟着夷则去过蜀地,对于蜀道算得上有一些认知的,但当看见伯都的牌匾出现时,还是不免惊讶,更何况牌匾上方还蹲着一只威风凛凛、栩栩如生的白虎。
织吾是被夷则唤醒的,睡眼惺忪的样子明显是很难彻底醒来,没答几句话便又闭上眼了。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骑马这么舒服。
夷则轻叹一声,精神气力不足嗜睡是难免的。
“下马走进去吧。”
那只白虎可是不允许他们骑坐在高头大马进入伯都的,小心眼得很。
“是,大人。那姑娘......”
“醒不过来,我背着。你过来扶她一把,免得摔了。”
织吾刚趴到他背上,牌匾上方的白虎便一纵身跳了下来,高昂着头,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浑身雪白的毛发顺滑光亮,高贵的神情在靠近织吾时瞬间一变。
夷则知道这白虎,但是并不知道他竟是活的。
更何况破晓了。
破晓有些怵,手里攥紧了银针,紧紧盯着这庞然大物。
白虎伏地了身子,嘴里呜咽声渐响。
“别闹。”
织吾仅轻声一句,白虎便迅速转身,抬起前爪去碰织吾的脚。
夷则颠了颠,垂下眸子看了眼白虎,只见它又要发作。
这下了然了,在他离开的这些时日,小姑娘竟然还织出了一只白虎陪自己玩。
他放下心,背着织吾往里走。
破晓还未完全回过神,可眼前的一幕竟是长久的存在了她的记忆里,哪怕时隔多年仍旧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