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 章 交错
清源门亲自派人押送刺客回宗门的时候,沈澈还在教白楝下五子棋。
白楝偷拿“通天录”的事情沈澈没让影卫告诉秋海棠,特意安了一个“秋夫人近日事务缠身,不必让小事叨扰她”这种正大光明的理由
影卫心下了然,点头故意沉声说“是”。
之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算账也不好玩了,沈澈一拍脑门,借纸用作棋盘,用墨、赤两色点蘸作棋教白楝玩五子棋。
白楝聪慧,规则讲一遍就懂,但总是输给沈澈。后来沈澈看出白楝是故意的,就让十一跟他对弈,答应谁赢就给谁加俸禄。
十一玩的可起劲了,白楝却有点闷闷不乐。
沈澈晃悠悠地给自己沏茶,权当消磨时光。
沈澈觉得自己真是社畜的命。
现世的时候就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一天里最期待的就是休息,重生后依旧如此,现在趁着生病有时间休息却想着什么时候好起来去干活。
唉,人就是贱啊。
沈澈还在与几片茶叶做斗争时,几个穿着素色衣袍的男子突然而至,几乎就如瞬移般出现在门口,为首的敲了敲门,朗声道,
“清源门千百万,率我门中子弟前来押送魔教护法天山,前来叨扰沈家主。”
沈澈倒茶的手腕抖了一下,几滴茶水滴溅在桌上。
“无事,十一,带几位去地牢,白楝,随我去找秋姨。”
沈十一被吓得手中的笔都掉下来了,他连忙站起来躬身说是,小跑到门外为几人引路。
白楝也有些被惊到,但他没沈十一表现的那般夸张,仅仅身体僵硬了片刻便神色如常,他站起来把桌上几张用过的画纸收拾了一番,便走到沈澈身后。
自称“千百万”的青年身姿修长,长相俊逸,尤其是凤眉下一双细长的狐眼让他显得比其他的子弟多了些人情味,眯起来的时候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本人的真实想法。
他先上下扫视了沈澈一番,眼神又移到身后的白楝,眼底惊讶之色闪过,很快又笑眯眯地说道,
“不愧是人间第一家族,沈家主果然如传闻般大气有魄力,虽修为尚且不足,但我想这不是问题,尚师叔肯定会喜欢你的,就是您身后的小少年——可否为我介绍一二?”
“阿楝只是家主的书童,不配师长挂念。”
白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站在沈澈身后,低眉顺眼行了个礼。
千百万没有再追问什么,他笑着朝两人颔首,不知从哪突然掏出把骨扇,优哉游哉地挥了挥手,让十一带路。
沈澈也带着白楝走了反方向去找秋海棠。
“家主,他们故意走路静悄悄地是为了试探你吗?”
白楝悄声询问道,少年的眉头纠结地拧在一起,待沈澈点头后,又小声说了一句“真没礼数”,表情看上去还有点为沈澈打抱不平。
沈澈点了点白楝的眉间,
“修士从出生起就比寻常人高了层次,他们若想,轻而易举就可摧毁一座城池。人间的礼仪他们都不在乎的。
那位千师长肯称我一句沈家主就已经很给沈家面子了,你下次态度也要好些。”
“就算阿楝当了修士也不会这样对家主。”
白楝瘪了瘪嘴,少年最近在沈家过的很不错,身高又蹿了些,面色也红润不少,现在看着是真像某家惯养出来的娇公子了。
只不过这“娇公子”可没有想象般柔弱。
自白楝突破练气后,沈澈找了沈麟留下来修炼的册子让白楝冲冲筑基。
不过白楝本身没有基础,沈澈就更不懂了,他现在甚至还没白楝修为高,所以到今天白楝也没成功突破。
一天清晨沈澈无意间撞到白楝打坐修炼,少年突然挥手劈开了一块假岩石,随即懊恼自己没控制好力气损坏了财物。
沈澈在原地至少愣了十分钟,才默默离开了。
他这是第一次深深认识到修士与普通人的区别,更让他对前些日子的刺杀感到后怕。
……幸好,白楝是【主角】,幸好来的是那位魔教教徒,不然他早死了千百回了。
秋海棠不计代价搜集灵器法宝放在沈澈的主殿里,如果那个匕首和白楝手上的灵剑都没有用的话,沈澈还有后手。
沈家失去了沈麟后,秋海棠犹如惊弓之鸟,她在短时间内到处搜集那个教徒的一切信息,联系上清源门,就是为了不让沈澈重蹈覆辙。
如今魔教教徒被抓住,秋海棠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点,但在沈澈没有入清源门前,她永远不会感到放心。
……
沈澈告诉秋海棠清源门的人来了的时候,秋海棠猛地从案桌上伏案而起,一双明目里闪动着决绝的恨意。
“……若不是清源门还想从这个孽畜的嘴里撬出魔教的消息,我真想把他碎尸万段!”
“清源门是正派之首,对魔教深恶痛绝,手段利落,那人落他们手里,下场不比被碎尸万段好多少。放心吧,秋姨,他不会有好结局的。”
秋海棠沉默片刻,低头笑了几声,很快眉眼疏松起来,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她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脸上是明艳而亮丽的笑容,
“澈儿说的是,走吧,让我们‘好好’最后欢送一下仇人,让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看,看谁还有不长眼的敢打沈家的主意!”
沈澈心中悄然叹了一口气。
沈澈的生母去世得早,那时沈麟也才刚刚接手沈家,对这刚出生的小生命实在有心无力。
是秋海棠一边处理家务一边又当爹又当妈的把沈澈养大,教他明辨是非,教他邪不胜正。
谁知在一切就快要好起来的时候,出了这等惨案,邪恶压倒了正义,也难怪原主承受不住离去了。
沈澈压下心中莫名的愤懑、不甘、苦闷和报仇后的快意、恨绝后,招呼白楝跟着秋海棠向地牢走去。
他知道这是原主最后的念想,沈麟的死亡对他打击太多,恨意太满,哪怕是魂魄消散也残余执念未消。
右手突然被一个温暖又柔软的事物覆盖住,让心中郁愤难言的情绪消散了些。
沈澈转头一看,是白楝拉住了他的手,少年本来在他身后三步的距离,现在离他极近,几乎就贴在沈澈身边。
白楝察觉到沈澈的情绪有点消沉,想安慰却不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