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离别
林竹琛有些意外，他这一路赶来从来没想过云翔悦不肯去京城这回事。
他原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云翔悦提起云如雪的事情，免得让他担心。
可是现在，不得不说了。
“如果你不去，很有可能会失去女儿。”
“这……”云翔悦面露忧虑，瞠目结舌。
林竹琛无奈，把刚才隐瞒的那一部分有关云如雪的事情也和盘托出。
许久，云翔悦才起身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长叹一声笑道：“天意！莫非真的是天意。”
“爹……”云鹤海从父亲忧伤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走上前去，说道，“入夜起风了，爹，您回房间去休息吧。”
云翔悦点了点头，吩咐站在一旁的小环，说道：“去帮我收拾衣服，我一会儿就随恩公上路。”
“爹，您最近身体不好，不能舟车劳顿，让我去京城吧。”
云翔悦摆了摆手，沉默的走开了。
林竹琛知道这一次非云翔悦亲自去一趟不可。
首先，云鹤海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面，否则隐藏在暗处的那股势力，同样会要他的命。
林竹琛至今都没有办法去证实，挟持云鹤海的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从云翔悦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知道的。
云鹤海只有在这里隐居，才能保住性命。
其次，林竹琛不知道云鹤海的医术与云如雪相差多少，如果两个人相差无几，那么他去了也没有用。
对林竹琛来说，他的最终目的是要救云如雪。他没那么伟大，为那些素不相识的难民到处奔波。
但是看云翔悦的态度，他似乎很不情愿去京城。
云鹤海邀请林竹琛进了屋内，林竹琛发觉这里的摆设全都没有改变，只是比以前整洁了许多。
看得出云鹤海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
小环又去厨房多做了两个菜，云翔悦拿出了一坛珍藏的好酒。
“这是我从苏州带过来的，就剩下最后一坛了。今天晚上咱们把它喝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爹，其实……”
“什么都别说了，喝酒。”云翔悦阻住云鹤海继续说下去，替林竹琛倒满了酒。
此时林竹琛归心似箭，可是又不能强迫云翔悦马上启程，无可奈何的陪着他喝酒。
三个人各怀心事的吃完了晚饭。
云翔悦已经有了些醉意，步履蹒跚的站了起来。
“恩公，我这就随你去京城。即使不为那些可怜的灾民，也要为了我那苦命的女儿。不过，在走之前，我想单独跟我儿子交代一些事情，烦劳你稍等一会儿。”
云翔悦叫过云鹤海进了房间，林竹琛独自坐在厅内，望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发呆。
他心中总是涌动着隐约的不安，心头仿佛被阴霾笼罩着，好像会发生不祥的事情。
“林公子。”小环怯怯的走到林竹琛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
林竹琛回过神来，问道：“怎么啦？”
“我家二小姐是不是真的生病啦？”
林竹琛看到小环含泪的双眼，清澈的眼眸让他想起了云如雪，难过的点了点头。
小环的泪水马上就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呜呜的哭泣。
“我家二小姐最怕疼了，被蚊子咬了都会疼的哇哇大叫。她虽然是大夫，可是她其实很害怕喝苦的药。”
“林公子，我知道老爷一定不会带我去京城。但是……我真的很想念二小姐。你如果见到她就转告她，小环很惦记她。”
“好。”林竹琛点头答应。
“还有还有，如果二小姐的药很苦，你记得她吃药的时候给她准备糖葫芦。她不喜欢用嘉应子下药的。”
“我记住了。”
小环抓着林竹琛衣袖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她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再需要交代，便掏出手帕擦干眼泪，将桌子上的盘子收拾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云翔悦和云鹤海从屋内走了出来，云鹤海的眼睛微红，不知道父子俩说了些什么。
云翔悦拿着自己的包袱走到林竹琛面前，沙哑的说道：“走吧！”
“爹。”云鹤海在云翔悦转身的时候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哭道，“儿子不孝啊。”
云翔悦背对着儿子，肩膀动了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往黑暗中而去。
林竹琛皱了皱眉，他感觉到云翔悦似乎把这一次的京城之行当成了一条不归路，走得那么悲壮，那么惆怅。
是他没把握治好瘟疫，还是有其他他不知道的原因？林竹琛有些担忧，如果云翔悦出了任何意外，他该怎么向云如雪交待？
有了云鹤海在身边，林竹琛不能再来的时候那样任意施展轻功，加上是连夜赶路，行程放慢了许多。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等天微亮的时候，两人已经越过了竹林，走到了官道上。
林竹琛发觉云翔悦气喘吁吁，他知道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一整夜的路程他肯定觉得辛苦。
林竹琛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这么多年他习惯了别人说，而他只聆听。
透过浓重的雾霭，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卖茶和点心的简易茶寮。
他扶着云翔悦坐下，叫了几个包子和两碗茶，准备吃完之后再上路。
云翔悦大概是累坏了，一口气喝了两碗茶才回过劲来。他看了看一路沉默的林竹琛，问道：“恩公高姓大名？”
“林竹琛。”
“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
林竹琛淡淡了看了云翔悦一眼，没有回答。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你可以问，但是我不一定会回答。”
“好吧。”云翔悦笑了笑，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么有趣的年轻人。
“你武艺高强，像是江湖中人。但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鹤海？”
林竹琛沉默，这个问题其实有点难以解释，他自己也需要组织语言。
“以前我很好奇，也一直想不明白，不过现在，我想我有答案了。”云翔悦给自己添了点儿水，笑着说道，“是因为雪儿，是吗？”
林竹琛拿着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