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边开沟一边播种
楼缓是秦国在赵国的最高情报头子，老头子卖赵国情报，乐此不疲。
为了不引起注意，黑豚很少去楼府找毛颖。
这次以送年礼的名义去找毛颖，纯粹是应人之托。
因为毛雪在十月份生了个儿子，远在封地的荀爽收到消息后，急切地请求许皖鱼通过墨家渠道，将他的祝贺礼物送到邯子郸。
这份礼物别致雅致，是由荀爽亲自书写的竹简，内容则是毛雪尚未完成的课程。
“在钜子身边，似乎缺乏一位沉稳之人。”胡非子微酌一口。
黑豚：“难道是你？”
胡非子哈哈大笑：“没错！真是期待与钜子相见的那一天。”
“那你可要好好完成女君的任务。否则，到时候要如何面对女君呢？”黑豚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取代。
“你什么时候回去？”
黑豚连灌两杯酒，米酒下肚后，身上的寒气被全部赶散：“见过蔺建翁后就准备启程。”
“一路顺风。”
“我在封地等你们。”
离开时间渐长，黑豚迫不及待地递上拜帖，在蔺府门口等候。
没过多久，家仆就前来迎接黑豚。
黑豚携带的礼物一个个摆放在正院中。
“拜见蔺建翁，女君吩咐我送上年礼。”
“这是女君农庄养殖的小羊。”
小羊的特点是群体合作，领头的羊马首是瞻。蔺战如如果被赵王所畏惧，送羊正好象征其品质。
“肉干一担，果脯数包，都是女君亲手制作的。”
蔺战如心中感慨万分，皖鱼自幼不喜欢女红，更从未涉足厨房，何时亲自做过饭？
“皖鱼，她……常常下厨吗？”
黑豚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从未下过厨房，这是女君第一次的成果。”
蔺战如既气愤又好笑，原来这么大的殊荣，竟然还没人尝过？罢了，大不了将这些留作家传之宝。
见蔺战如没有追问，黑豚急忙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摆着一支玉制毛笔，既显贵族又典雅。
蔺战如皱眉，几个月前，邯子郸城新出现了一种毛笔，颇受士人欢迎。据说使用时流畅如水，便携易用。
平阳君赵豹曾献给国王数支毛笔，有包金的、镶玉的，赵王非常喜爱。
众所周知，琉璃阁出售毛笔，是平阳君赵豹的产业。
难道许皖鱼和赵豹有某种联系？
黑豚浑然不知，一支小小的毛笔居然让蔺战如生出疑虑。
送完礼物，黑豚欲告辞，却没想到被蔺战如叫住。
“黑豚，稍等片刻，我有一物要交给皖鱼。”
蔺战如从书房里拿出一叠竹简：“这是《诗经》上有我的注解，还有我多年的经验总结，麻烦你帮我转交给皖鱼。”
春秋时期，各国深受礼乐之风影响，外交辞令文质彬彬，语言优美动人，斯文委婉，多引用《诗经》的诗句。
然而到了战国时期，礼乐崩坏，纵横家多见，言辞利索，擅用比喻。
蔺战如作为当代著名的外交官，擅长以上述两种外交风格。
这份注解包含了蔺战如毕生心血，可见情谊深厚。
黑豚紧紧捆绑着竹简，包裹了好几层，将其背在身后：“蔺公放心，我会用生命来保护它，直至安全交到女君手中！”
蔺战如站在门口，注视着黑豚远去，此行遥望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听到吾儿的消息？
此生，还会有再次相见之日吗？
当黑豚飞驰回封地时，蔡泽则被一群楚墨护送至邯子郸。
蔡泽，机智多变，曾游历列国，然因相貌丑陋未得到重用，甚至未曾涉足官场。
在赵的途中被山匪绑架，最终由许皖鱼解救。
蔡泽原以为此后的生活将在这偏远之地度过，终身只能在账房里度日，郁郁不得志，却未料到女君居然会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整夜奔波，风尘仆仆，但与女君的夜谈在蔡泽脑海中反复浮现。
那个晚上，女君的书房里灯火通明，女君与公子政坐在胡椅上，神情庄重。
女君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机智聪颖，能言善辩，心怀出人头地，追求荣华富贵。但你应该明白，富贵常常伴随着危险。”
蔡泽内心激荡：“女君有令，岂敢不从？”
“我希望你到邯子郸游说，一旦廉将军在前线失利，便提议更换指挥。”
蔡泽：“更换谁？”
“选择马服子！而且这一切要在秦国行动之前完成。”
蔡泽左右为难：“泽颠沛流离一生，从未踏足过邯子郸，恐怕力有不逮。”
许皖鱼递给蔡泽一块桃木，上面刻有神秘的符文：“你去找邯子郸的胡非子，当他看到这个信物，他会明白该怎么做。”
“是，女君！”
“你可以调动势力，但切记不可擅自行动！”
“是，女君！”
蔡泽深知这是一场持久战，他所要做的就是在机会降临的瞬间紧紧把握，给予致命一击。
对他个人和女君所掌握的势力来说，这都是极大的挑战！蔡泽嘴上信誓旦旦，心中却忐忑不安，他随时准备撤退，甚至反水。
然而，在见到胡非子的那一刻，蔡泽才明白女君交给他的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女君居然掌握着墨家！
墨家忠于钜子，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楚墨，有专注学术的齐墨，甚至还有自己的家法！
墨家曾一度压倒儒家，点燃了天下的星火，星火后来烧遍大地，让诸子百家感到惶惶不安。
尽管墨家后来分为三家，但其残余实力仍然不可小觑。
如果女君能够统一这三家……
蔡泽觉得自己的任务，或许并不是那么难。
——
此时是冬歇时节，为了节省粮食，农人们都待在家中，过着节俭的生活，不敢多动。
由于今年廉颇封地的产量较高，农人们在省吃俭用之下，有望平稳度过整个冬季。
其他地方失去土地的流民们得知封地富庶，纷纷听风就是雨，顶风冒雪，不约而同地向封地进发，希望能找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