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问询四
“所以，你杀了晚娘？”
明显如花身体一抖，“怎么可能？我为何要杀人？就为了破坏淮烟的「挂灯笼」？”
从她脸上的表情明显能够感受到十足的不屑，“虽说我们这些楼里的女子在你们外人眼里都不干净了，但我们两姐妹并不这样认为。早在她选择登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同了。”
不同？倒是不知是怎样的不同。
“对于她登台的事，晚娘怎么看？淮烟又为何要决意登台？”
“晚娘——妈妈她其实从来不逼我们登台，但倘若自己想她也不会拒绝，这和她自身经历有关系。”
赵昭听到这里都有了兴致，韦峤示意如花继续说。
“有次我也是赶巧了，听到晚娘的醉话。说什么：等你……有何用？身子就那般重要吗？……我猜应该是妈妈她有过一个爱的人，没等成被逼登台？所以她从来不逼迫我们这些人卖身的！”
“你先回去。”
赵昭迫不及待起来，“是不是那晚娘之前跟人有过感情纠葛，所以有人寻仇？”
要说有人寻仇可能性定是很大，但因为感情寻仇，总觉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煜殊进来，“峤头儿，有人听说晚娘年轻时等过一个书生，有年纪大些的客人说起这晚娘从未登过台。”
将几人的讯息理了理，韦峤嘀咕起来，“所以这晚娘是为了等人来给自己赎身，所以一直卖艺不卖身。”
想到赵昭说晚娘怀过孕，惟初继续，“就是不知她等到没，等的人是谁？怀的孩子很大可能就是当初那个人的。”
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了，赵昭拍了拍，“这是妓馆没错吧，倘若怀孕难道不应该被撵出去？”
想到一种可能，惟初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自己偷偷生下了孩子？怀胎生子，应是不会无声无息。”
“我去审下这楼里的老人，挨个问问，按照年头，应是十七八年前，看看有无异常。”边说着韦峤就出去了。
惟初和赵昭久等人不回，想来也是时间过了这些年，一时半会儿没进展也是大有可能，里外间分别歇下不提。
第二日一早，赵昭看到惟初要往脸上贴劳什子人皮面具，一时表情颇为复杂。
“怎么，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好好学艺？”看破又要说破，赵昭气鼓鼓不耐烦的样子也算是一种乐趣。
果然，对方没有回答，并撤回了刚刚要喊她一起用早点的话。
折腾好之后，惟初正用着早点，韦峤推门而入，“正吃着呢，刚巧我也饿了。”
看着他大口大口吃东西，不知道一晚上是干了什么这般狼狈，待韦峤风卷残云将大半早餐下肚后，才有空说了句，“那几个老人都说日日都见晚娘在楼里，不过有个不起眼的仆从说起来，有那么一段时日晚娘生病了，当时也没人给她请大夫。有些惨。”
大口大口喝了水，“因为没请大夫，倒是不知道她当时生的什么病。”
将最后一口吃下肚，惟初叹道，“不一定吧！我之前邻居的婶子们说起过，有些女子从怀孕到生子都是不显怀的，骨骼纤细，倘若她也是那种，那不被人看出来也没什么稀奇。”
赵昭抱着肩膀靠在柱子上，“的确，她骨架偏小，是有这种可能。”
想到孩子已经生出来，韦峤感叹，“这么大地方，谁知道她把孩子送去哪里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每个人做事都会遵从性格来指引命运。
“她既然从来不逼迫姑娘们，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心软之辈，所以那孩子应该不会死，可能送到什么人家养着了——”惟初分析到。
“唉！十几年过去，总不能是那孩子回来报复吧！”
听到赵昭感慨，韦峤想到一件事，“你们说，夏理知不知道晚娘有孩子的事？”
不待他们回应，马上就叫煜殊，“把夏理叫过来。”
夏理来到后，听说晚娘有孩子也是尤为震惊，这种震惊一点不似假装，“当时，我还是个不起眼的「打茶童」，和晚娘见面倒是甚少的。”
这倒是勾起了赵昭的好奇心，“你从打杂到了现在的总管，是立了什么功不成？”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我算学比较好，当时的管事发现我擅此道后就有心提拔了我。”
韦峤不甘心线索又要断了，“这么多年过去，晚娘从来没有找过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吗？或者说她情郎这些年都没回来见过他？”
最近这几年夏理算是主事颇多，细细回想一番还是摇摇头，“大人可以寻淮烟过来问问，她平日里和晚娘交流多些。”
听到这里，想想苑里还有其他姑娘，惟初问道，“就只对淮烟一人诸多照顾吗？”
“要说多照顾也算不上，毕竟每个人寻常的份例在那里，不过不得不说，淮烟这姑娘的确于弹、唱这些乐曲造诣上颇有天赋。有的人看着就能红，这么些年下来，我和晚娘看准的人就没岔过，自然多些关注也是应当的。”
这么说来倒是也解释得通，但惟初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想到那个乐工，“华绍，就是乐工华绍，是不是也颇为关照淮烟？”
夏理有些莫名，但还是如实点头。
惟初转头对着韦峤道，“可否去他们的房间看下，有时候住所和平日里经常呆的地方都会透露出一些痕迹。”
虽说韦峤很想告诉他，他们房间都已经搜过一遍了，但想起先前的承诺，还是爽快应下。
淮烟住在一个单独的二层小楼里，一楼布置颇为典雅大气，院子里的一花一木也是精心打理过的，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欣欣向荣。
走上二楼，令人意外的是这床上有软绵绵的床垫，之上铺着厚厚的被褥。床头雕刻着精美的莲花荷叶图案，一弯小小的锦鲤增添了几丝意趣。床上四角挂着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夏理看到这些布置，也是有些惊讶，“想不到晚娘如此用心，这里倒不像沧澜苑姑娘的住所了。”
对！惟初终于意识到哪里有些特别了。这里，根本就大大区别于上一世自己看到的那些青楼楚馆的房间，倒有些像寻常女儿家的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