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头肉（3）
“怎么，我猜的不对？”季予安双眸微眯，那双深情的眸此刻带着不加遮掩的压迫。谢苏苏身为蛮族千娇万宠的公主如何抵抗得住，浓密纤长的眼睫不断颤栗，眸底带着惊慌。
在季予安追问之际谢苏苏堪堪回神，道，“自是没有的！”话虽再肯定不过，可那番底气不足眼神闪躲的模样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公主...公主怎么会有心上人。”谢苏苏抬眸飞快得瞧了眼季予安的脸色小声补充。
可这副欲盖弥彰的姿态无疑是坐实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季予安轻笑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谢苏苏无意识抠弄着自己的手指，便是先前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将自己柔软的掌心掐出道道月牙儿的印子也无知无觉。谢苏苏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去瞧季予安。
谢苏苏知道自己不甚聪明，故而她从那张处处落在她心尖上的面容之上瞧不出其心中所想也不失落。只是不免心中难过之中带着些许急躁，谢苏苏欲言又止，最后到底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试探，“为...为什么不能呢？”
季予安眉梢轻挑，瞧不出什么情绪的桃花眼直直撞进谢苏苏闪着细碎暖光的眸，他虽一言不发，可谢苏苏却读懂了，他在说，‘你说呢’。
谢苏苏自是不知大昭是否有和亲公主不入帝王后宫的前例，可据她所知在其它小国并不是所有的和亲公主都要入帝王后宫，而她自是想成为后者。
谢苏苏犹不死心，含着期许的眸一眨不眨的瞧着季予安，希冀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可随着季予安的沉默那颗头一次为自己而跳动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季予安眼见谢苏苏眸中泛起水光，在月光下白皙的肌肤衬得眼尾的潮红愈发显眼，瞧着自是极其可怜。季予安眸光微闪，手腕翻转间指尖隔着那轻薄衣物点在谢苏苏手骨之上。
谢苏苏吃痛，无意中蜷起来的五指分开。谢苏苏眨眨眼，将泪意憋了回去。 垂头才见自己掌心带着条条几乎要渗出血的月牙儿状的印子。
不知是因手中疼痛还是从季予安那里得知公主将入大昭帝王后宫的消息谢苏苏面上的难过再也遮掩不住，她蜷缩着身子好似舔舐着伤口的可怜小兽。
哪怕她偏着身子有心遮掩，可只要季予安想如何瞧不见她潮红的眼眶以及潋滟眸底的晶莹。那一颗颗泪珠顺着白皙的脸庞打湿了衣衫，晕出点点水痕，隐约可见其下遮掩的肌肤。
季予安握着刀柄的手指松了又紧，在谢苏苏看不到的地方那张面容上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散漫。手指不紧不慢的点着刀柄，季予安沉声问，“你哭什么？”
他不问尚好，可随着季予安开口谢苏苏忍不住啜泣出声，泪珠子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劈里啪啦得落了下来。她此刻全然忘记恐惧和羞涩，带着哭腔道，“我不想...公主嫁给大昭帝王，哪怕...哪怕是皇后。”
“皇后？”季予安五指收紧猛地攥住刀柄，甚至因过于用力指骨微微泛白。不知想到什么，那双令人芳心沦陷的桃花眼染上些许深沉，便是声音都多了些其它意味。
尚且沉浸在难过情绪中的谢苏苏不曾察觉季予安语气中的古怪，她带着鼻音闷闷问道，“难道连皇后都不是吗？”一时之间她不知是在难过自己嫁不得眼前人还是连个皇后都当不起。
可话溜出口谢苏苏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怎样的傻问题，她既不是大国公主又不是大昭名门贵女，她不过是大昭边境的一个小国罢了，皇后之位如何轮得到她。
可她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她为什么非要入那大昭帝王的后宫。
谢苏苏心知已经够了，可看着眼前人再思及过往那些被她狠狠压抑下的种种情绪翻涌而来。在一片寂静中谢苏苏听到自己带着颤音的话语，“如果，如果公主没有入大昭帝王后宫会怎么样呢？”
气氛僵窒，季予安盯着谢苏苏像是看透她所思所想，只是他误以为这蛮族公主企图同人私奔，一字一字道，“会死人。”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敲打着腰间弯刀，那时他会带兵亲自攻打蛮族，直至蛮族公主现身。
自记事起谢苏苏再不曾为自己所遭遇的或好或坏的事情产生喜怒哀乐种种情绪，可今日她却不能如往日一般止住眼泪。鼻间再次凝起酸涩，溢出眼眶的泪珠不消片刻便打湿了衣襟。
她想，她或许是哭这些年独吞的苦楚与初萌动便不得已重归平静的心。谢苏苏暗自神伤之间蓦的感受到一阵重量，随即带着冷香的温暖席卷而来。
谢苏苏手腕微动，细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确认自己身上的物什，是季予安的外袍。
谢苏苏怔愣之际听得季予安开口道，“就这般不想她入宫门？”
她指谁谢苏苏自是知晓，抓紧手中尚且带着温度的外袍，谢苏苏吸了吸鼻子慢吞吞抬头。
卷翘的眼睫湿漉漉的，腮边的碎发紧贴在她带着湿润的软肉上，猩红的唇，红肿的眼皮以及带着颤音的软绵声音无一处不沾染令人遐想的春色。
沉浸在难过里的谢苏苏诱而不自知，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带着鼻音小声回季予安，“我自是不想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谢苏苏陡然一惊。
强自镇定解释道，“公主...公主那般软和的性子进了那吃人的地方是落不到好的。”可随后又知是自己过于紧张，虽不曾暴露但仍心虚，谢苏苏不敢抬头直视季予安。
“奥？你怎么就知道是吃人的地方了？”季予安压抑着那见不得人的晦暗打趣道。
谢苏苏咬唇，从季予安宽大的袍子中探出手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随后抬起眼皮恹恹瞧了一眼季予安，嘀咕道，“我就是知道。”
季予安嘴角上挑带起一抹弧度，他轻哼一声，“嗯？胆子肥了？”
眼前人这副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的胆怯。
谢苏苏沉默下来，攥着季予安宽大衣袍的细白手指悄无声息的卸了力，被泪水打湿的眼睫低垂遮掩了眸中神色，抿了抿唇，“多有得罪，还望少将军海涵。”
这是季予安再次意识到眼前人的身份，这样的人理应被千人捧万人宠而不知因他人一句话便惶恐不安，故而对着卑躬的谢苏苏向来游刃有余的他眸底难得升起一丝波澜。
谢苏苏到底不是真的婢女，久不见季予安回应，她低眉垂首，兀自起身。将自己身上属于季予安的外袍整理好递到季予安身前，“多谢少将军的外袍，夜深露重奴婢先行告退。”
对于她这堪称目中无主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