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往后一个人看朝阳
杨清婉又哭:“你们好狠的心啊!”
盛江南没理会她,径自往外走。出了院子,钻进车里启动车子驶离这儿。
盛启德从书房出来,上楼梯之前恶狠狠地看了妻子一眼:“明天我们去办离婚手续。”
杨清婉趴在地上痛哭。
盛江南没有回医院,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开车上路容易出事情。他不仅仅是顾绯的丈夫,他还是盛氏集团的总裁,明天一早还得赶飞机出差。
他回到对面自己住的别墅。屋里没有人,保姆被他叫到医院照顾顾绯了。
进屋之后,他给盛氏集团法务部打电话:“我要跟顾绯离婚,你们近期的工作重点就是拟好我离婚的协议,以及婚后财产清算。”
法务部主任石松吓一跳:“盛总,您和太太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要离婚?”
“出现了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盛江南冷静地说。
“有什么特别的条款吗?”石松问。
盛江南压了压嘴角:“先把婚后的财产清算出来,到时候我会过一遍的。在我个人没有公开前,这件事情保密。”
石松说:“明白。”
挂掉电话之后,盛江南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烈性洋酒,倒在杯子里,一口气喝下。喝完酒,他去楼上主卧的浴室,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注冷水。
他把屋里的暖气开到三十度,随后脱掉衣服,跨入浴缸里。
冰冷的水刺激着他的神经,皮肤起了鸡皮疙瘩。他咬着牙齿,慢慢躺下去。
刚才喝下去的烈性洋酒开始在身体里起作用,这样外冷内热被中和了,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舒服感。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片断,都跟顾绯有关。他不认为自己是个专情的男人,但在这个阶段,他并不想跟她分开。
可是事与愿违。他的人生离圆满总是差一点。
当初不愿意娶顾绯,娶了;现在不想离婚,却又无力挽回。
他把头扎进水里,喘不上气了才冒出来。如此反复几次。
最后身体冷得快没知觉时,他从浴缸里爬出来,裹上浴袍钻到被子里。
石松与盛江南通了电话之后,左思右想,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于是他给于峻打电话问:“于助理,盛总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于峻想了想:“暂时没有。”
他觉得石松这样问很奇怪,反问他:“出什么事了?”
他是盛江南的助理,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上,所有的事情他都应该第一时间知道。
关于老板的事情,如果是其他同事嘴里知道,他会有一种自己不被重用的感觉。
石松犹豫了一下:“盛总让我保密。”
于峻不悦:“那你还问我?”
石松说:“就是太突然了,我想不通,所以才问你。”
“你需要我给你拿主意?”于峻问。
“倒也不用。我的工作不复杂,只是过于震憾了,我现在还没消化掉。”
于峻在心里盘算,在法务部主任眼里震憾的事情是什么?合同、专利侵权、名誉权这些案子,在法务部稀疏平常,他也是见惯大风浪的人。
用法务部做震憾的事情,大概只有一件,那就是盛总离婚。
于峻直接问他:“是不是盛总要离婚?”
石松吓一跳:“怎么?你也知道了?”
于峻轻嗤道:“我猜的。”
“盛总前阵子因为带太太到楼下看夕阳上了热搜,现在人还住院就提离婚,确实有点反常了。”石松说。
于峻说:“那你没问盛总是什么原因?”
“盛总说是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工作上没问题,那肯定就是生活里的。你也别猜了,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于峻交待他。
挂掉电话,于峻坐在沙发里,细细想盛江南突然离婚的理由。顾绯主张离婚,他一直拖着,哪怕是进了冷静期,他不愿意还可以延期。能让他妥协,必定是两权相害取其轻。
况且顾绯现在还在住院,离婚的消息放出去的话,会引发舆论对他的攻击。他生活里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只有杨清婉和顾绯。
难道车祸是杨清婉策划的?
想到这里,他毛骨悚然。
凌晨四点钟,盛江南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他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空调是三十度,他身上出了一些汗,黏得难受。他给于峻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送我去机场。”
于峻听他说话鼻音很重,问道:“盛总,您生病了吗?”
“没有。我在岚山,你过来。”盛江南说。
他起来去洗了一个热水澡。在镜子里看到那双浮肿发青的双眼,在心里嫌弃自己。不就是离婚吗?有什么过不去的?
看到老板糟糕的样子,于峻吓了一跳:“盛总,昨晚没睡好吗?”
盛江南闭上眼睛点头,坐到车里就靠在座椅上睡觉。于峻不敢再说话,发动车子朝机场开去。
在车上睡觉似乎比在床上舒服,过一会儿他发出轻微的鼾声。于峻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睡着的样子,无声地叹息。
车子开到停车场,盛江南还没有睡醒,于峻不忍心叫他醒来,陪着他在车里静静地坐了一个小时。
到六点半,雾蒙蒙的天边出现第一道光,盛江南感知到刺眼,换了个方向,继续闭着眼睛。几分钟后,他问于峻:“现在几点了?”
于峻说:“太阳要出来了。”
“是吗?”盛江南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朝东方看去。在灰色的云间,太阳露出了通红色的头。
盛江南对于峻说:“放一首《太阳照常升起》的音乐。”
于峻打开手机里的音乐软件,搜出歌名,点击播放。激昂的乐声在车里响起,盛江南的双眼一直看着东边的太阳,灰云散开又聚拢,试图要挡住阳光。
他的眼睛因为疲备加上强光刺激,流出生理眼泪,他把墨镜戴上。
于峻陪着他一起听,他不作声,他也不敢关掉。
连听了好几遍,盛江南推开车门下去:“我去登机了。”
于峻下车去拿他的行李。
他的航班是七点四十,坐上飞机之后,透过舷舱看到的太阳,已经冲破灰云的阻碍,露出全部,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