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九章 垣重重
接下来的两日,清妧想寻机会出去,但委实抽不出身。
青阳公主因为太子失约,脾气一日比一日大,两日间,一百宫婢或被骂,或被打,几次三番后,无人敢去伺候她。
花典赞提着食盒,杵在清妧身前,为难道:“县主,该用午膳了,可没人愿去送,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我去。”
浓雨接过食盒,跟在清妧身后:“县主,万一青阳公主敢动手,婢子挡在您前头。”
“好。”
主殿前,除却丹墀下立着几个禁卫军,回廊下不见人影。
殿门紧闭。
禁卫军朝清妧拱手:“卑职见过县主。”
“这门怎么关着?”
“回县主,一个时辰前,青阳公主发了一通脾气,把人全赶了出去,还说不许任何人打搅她。”
到了门外,清妧略侧耳,只觉房内静得渗人。
“浓雨,敲门。”
“是。”浓雨抬手,对着门扉,轻叩三下,“青阳公主,该用膳了。”
“……”
房内无声。
浓雨抬手,又敲三下,这三下比之将才,不仅更重也更急,可房里照旧无声。
“县主,怕是青阳公主不想理人。”
“不对。”
青阳公主是个急脾气,稍有不称心,便要大发雷霆,她既吩咐人不许打搅,那浓雨连敲两次门,她怎可能无动于衷?
除非,她动不得。
清妧回身:“几位将军,青阳公主怕是出事了!”
禁卫军急忙冲上高阶。
“青阳公主,卑职们来给您送午膳,还请公主允卑职们进去。”
“……”
房内的静默让禁卫军们的脸色骇然大变,他们拱手,一边高声喊着“公主,得罪了”,一边猛地推开门。
门开后,里面依旧寂静。
禁卫军们随即对清妧道:“有劳县主。”
“好。”
清妧奔进门。
外间无人,物舍、器皿井然有序,绕过门,里面亦无异样,公主合衣躺在卧榻,仿佛睡着了。
外面,禁卫军急问:“县主,青阳公主如何?”
清妧不言,走到榻边,先探公主鼻息,鼻息尚在,她微微松下一口气的同时,搭上公主脉搏。
脉象紊乱,跳动急速。
清妧赶忙回到外间:“快去禀告王尚书,青阳公主中毒了!”
须臾,鸿胪寺内乱作一团。
禁卫军倾巢而出,第一时间把鸿胪寺内外围成水泄不通,明威将军谢扶光立在殿中,厉声言:
“即刻起,鸿胪寺只需进,不许出!”
不久,王怀瑾领着刑部尚书韩杜衡,大理寺卿伍砚书,二十医正,二十医女,匆匆冲到正殿前。
王怀瑾卡着嗓子惊问:“到底怎么回事?!”
禁卫军不知如何答,眼神落在清妧。
清妧暗叹一口气,不得不上前:“回尚书大人,青阳公主在一个多时辰前,遣离所有奴婢,把自己关在寝殿内。
直到将才,小女来给公主送午膳,才发现房间寂静异常,待禁卫军破门后,发现公主昏厥在榻上。”
王怀瑾拂袖:“劳烦医正们,先进去替公主诊治。”
“是。”
医正进门后,王怀瑾擦着额上冷汗,转头念叨:
“杜衡兄,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溱韩有盟约,先前溱国不出兵,已是无理在先,如今陛下为等北夷使臣抵陵阳,又把韩使晾在鸿胪寺,若万一青阳公主——
溱过该怎么和韩国交待?!”
韩杜衡不答,却环顾四周:“怀瑾兄,吕尚书呢?”
“啊?”
“自县主发现青阳公主有恙,时间少说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怎么没瞧见吕尚书?”
“哦,吕尚书去送信了。”
“送信?什么信,竟需要吕尚书亲自去送?”
“唉……”王怀瑾长叹一声,“陛下让韩使在陵阳等一个月,吕尚书说要将这事儿尽快上禀韩王。
陛下好意,允他用溱国驿站传信,但吕尚书坚持要用韩国的驿站,于是昨日带着几个人,快马加鞭去了南亭。”
说罢,王怀瑾又是重重一叹:“吕尚书若是人在鸿胪寺,青阳公主的事还好说些,他不在,才是麻烦!”
“恩。”
“杜衡兄,你别恩了,赶紧和伍大人一道,查查怎么回事吧!咱们得在吕尚书回来前,把事情弄明白。”
高阶上,一个医正急匆匆跑下来。
“王尚书,青阳公主脉象混乱,毒已入血脉,若不能立刻解毒,三天之内,毒入骨髓,回天乏术。”
“那就赶紧解毒啊!”
医正苦笑:“尚书大人,天下剧毒千万种,若不知青阳公主所中何毒,以下官之能,三天远远不够!”
“……葛太医呢?”
“葛大人告病在家。”
“这会儿哪里由得他称病?!若青阳公主出事,我们都得以命来偿!”王怀瑾怒目,“谢将军,劳烦你走一趟葛家,就算抬,也得把人抬过来!”
“是。”
鸿胪寺内,气息更冷,一百宫婢,以二十为一列,立在庭院,安静地等待着被刑部和大理寺盘问。
清妧和花典赞站在一边,心思沉重。
“县主,到底是谁要害青阳公主?”
“不知道。”
“会不会是北夷人?北夷必定不想让看溱韩关系亲厚,所以才在鸿胪寺对青阳公主暗下杀手,以此来离间溱韩!”
若是北夷人动得手,那北夷人必定早已潜伏在陵阳城,那他们动手,不该是现在,而应该早几日,在皇帝之心偏向韩国时。
庭院的廊道下,谢扶光抬着葛潘进了门。
只见葛潘苦着脸,对王怀瑾道:“尚书大人,下官不是装病,而是摔断手,您强行把下官抬来,下官亦是有心无力。”
“葛大人,您早不摔晚不摔,何故在这会儿摔?”
葛潘被问得无言。
难道是他想要摔断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