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弄疼我了
药浴池中,雾气蒸腾,烛火摇曳须臾被掌风熄灭,一切都被吞没在黑暗中。
几声断断续续的轻哼呻吟从屋子里传出去。
“王爷,你轻一点儿,啊,你弄疼我了。”
“轻一点?这样?”
光是听声音就令人联想到了血脉喷张的画面,守在暗处的银骨卫不明情形,也不敢贸然闯入,只能抓狂地互相对视。
夜色中,风雨飘摇,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淹没在其中。
“嗯,王爷,我是不是很厉害。”
屋子里,边月的声音像是一只渴求夸奖的小兔子,等待主人顺毛。
秦之珩没有回答她的话。
脚步声越靠越近,最终停在了药柜后面的窗户前。
月色将一个女人的身影打在窗户纸上,如鬼魅般,她将耳朵贴近,似是不满意屋子里的动静。
刺——
窗户纸被戳穿一个小洞,身影弯下腰,朝着里面张望。
没想到进入视线的依旧是一片漆黑,她顿了顿,似是察觉到了不妙,太安静了,连刚刚若隐若现的对话都消失了。
没来得及转身离开,下一秒,一阵暖黄的光晕刺入眼帘。
她抬手遮掩的前一刻,分明看见窗户小洞后方,并不是一片黑暗虚无,而是另一双眼珠,在她往里看的同时,这双眼睛就已经在看着她了。
“想逃去哪里?”
一声让她浑身起起皮疙瘩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是秦之珩,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与此同时,灯盏点亮,院子里灯火通明,数名身穿黑色夜行服的银骨卫从角落中应声而出,将人摁倒在地。
“哼,敢暗害本姑娘两次,算你有点本事,我今天倒是要瞧一瞧,你究竟是谁。”边月吹灭手中的烛火,将窗户打开,低头看去。
地上的女人蓬头垢面,衣衫被雨水淋湿贴在身体上,大半张脸都被湿发糊住,但边月还是一眼认出了此人是谁。
“麦冬?!”
边月怔愣一瞬,再次不可置信地惊呼,“怎么会是你?”
麦冬被银骨卫压着手臂,脸颊被迫仰起,眼睛里满满的恐惧和惊慌。
见到边月,麦冬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知道究竟是冷得还是吓得。
“小姐,小姐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快救救奴婢,他们是什么人啊?”麦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边月皱了皱眉头,屋檐下,两人深深地对视半晌,她最终还是看向秦之珩,“我们先听听她怎么说吧,这丫头老实得很,万一是个误会呢。”
“误会?”秦之珩眼眸深了深,冲着进出的一名护卫招了招手,冷笑道,“你们一主一仆,谁也脱不了干系,都给我抓起来。”
“你怎么还过河拆桥呢!”边月后退一步,心里恨不得将这个翻脸不认人的男人踹一脚。
明明半刻钟之前两人刚打成了合作的共识,假装将计就计地中招,揪出下药的歹人,这下可好,''歹人''抓没抓到未可知,她自己倒是先被坑埋了。
“是。”扎着高马尾的银骨卫上前抱拳行礼,又对着边月道,“王妃,属下得罪了。”
“你!”边月气地跺了跺脚,她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地没有多做挣扎地被带着离开。
—
秦之珩的书房内,温暖干燥,淡淡的松香让人心情平静放松。
麦冬像一只受了惊的大鹌鹑,只知道跪在地上哭泣发颤,“小姐救我,小姐。”她被银骨卫架在她脖颈上的弯刀吓坏了。
边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傻丫头,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你家小姐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好吗?
秦之珩服下了药师开的药,状况得到了好转,此刻端坐在桌前,情绪看不明。
边月不屑地哼哼,臭男人,不仅身体病重,疑心病更重,还不信她做的解药。
“祈王爷,让你手下把刀拿开吧,别没等把原因问出来,这丫头已经哭哑了。”边月掏了掏耳朵。
秦之珩挥了挥袖子,“京元,把刀放下来。”
京元迟疑着遵循了命令,“可是王爷,她身上刚刚搜出了匕首……”
一把精美的雕花短刀被呈上来,搁在桌上。
“匕首?!”没等秦之珩发话,就见边月瞪大眼睛,她自动往旁边挪了两步,“到底怎么回事啊?麦冬你跟我说实话。”
麦冬惶恐地睁开眼睛,想靠近又不敢大动作,只得连连摆手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王妃,奴婢的匕首是您赏赐的呀,您忘记了?”
她赏赐的?边月噎了一下,瞅了瞅秦之珩,“呃。”
是吃准了她失忆这件事吗?她又没有继承原主的全部记忆,当然不知道,更不会记得。
麦冬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这不关王妃的事。”
她想了想,立刻又抽抽嗒嗒地道,“奴婢该死,今日出门跑遍了全城也没能给王妃寻来郎中,让王妃的伤……”
“小伤口,已经没事了。”边月晃了晃手心,“你慢慢说。”可别语出惊人就行。
麦冬的视线落在边月的手上,见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了,稍稍松了口气,接着说,“奴婢回来晚了,本是没脸见您,可是您却自己消失不见了,奴婢找遍了各个房间,都不见您的踪影,还以为您是遭遇了什么危险,加上府里一个人也没有,廊前的灯全都灭了,奴婢害怕,就带着匕首出来寻您了。”
她举起双手,“奴婢不敢说假话,若是有半句欺瞒……”
赶在她发誓前,边月出声打断她,“你刚刚说,你回来王府一个人也没有?”
她去药浴池的路上似乎也没见到人,那是秦之珩的故意安排吗?
麦冬重重地点头,肯定道,“嗯嗯,都不见了。”
“不对啊。”边月啧了一声,疑惑地说,“就算府里的人都被支开了,那石蜜呢?你也没看见她?”
麦冬咽了咽口水,“回王妃道话,奴婢见到也不曾见到石姐姐。”
她话音刚落,京元道弯刀再次架上来她的脖子。
“这就是你口中的老实?”秦之珩语气淡淡地,却透露了无限的危险,边月丝毫不怀疑,麦冬再说错一个字,随时都有血溅当场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