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最后的问责
“皇上，臣……”
“多谢皇上隆恩！”边月赶在秦之珩说出让她后悔的话之前，将他拉了回来，并十分迅速地回应了皇帝。
她想要救柯齐舞，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是对他们这个时代皇权压制的不满，也是对曾经那个边月的一个小小交代，在那本日志的最后，甚至都还在真心祈愿着柯齐舞能幸福。
她想，如果真正的边月还在这里，一定也会尽所能挽救一下的吧。
可这又关他秦之珩什么事？边月的眉峰蹙起，有些生气，他若是因为自己而去替仇人的女儿求情……她大概会后悔自己的多此一举。
秦之珩疑惑地回过头，只对视一秒，却也没多问什么，再次回身拱手，“臣多谢皇上容臣妇的为情之言。”
他并没说边月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觉得她有不对的地方。
皇帝的神情稍有缓和，摆了摆手，“珩儿多礼了。”
边月跟着秦之珩往后走了两步，退到一边，人人都盯着他们，两人默契得什么也没说。
秦玉书猩红的眼眶都要瞪出火星子来了，看着他们并肩而行，看着他们默契对望，看着他们偶尔的小动作，他羡慕，羡慕得要发狂，只差一点，能光明正大地跟边月站在一处的人就是他了。
分明是他先来的，分明这些年都是他陪在她身边，他的不服又能与何人说？
秦玉书如春风温柔的眼睛被恨意沾染，无声地扎根蔓延，他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他等不了了，他每多等一刻，都仿佛被一万银针刺穿，刺穿他的无能，刺穿他的爱而不得，刺穿他的那么多不得已而不为，痛得他无法喘息，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秦玉嫣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变化，抬起头，被他的面色吓到，低声唤了一句，“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这是怎么了？他的样子好可怕……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让她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玉书的眼神悄然落下来，眨眼间便恢复了常色，只是其中到底还是多了些别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何事？”
秦玉嫣看着他，脖子瑟缩了一下，“没……没事。”
“嫣儿。”
“嗯？”秦玉嫣再次抬头，不明所以。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是永远会站在吾这边的，对吗？”
秦玉书没头没尾地一问，让她有些愣神，但很快就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道，“太子哥哥为何这么问？嫣儿当然会永远跟你站在一处，我们是真正的血脉相连，我们是真正的亲人。”
秦玉书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好嫣儿。”
秦玉嫣见他笑了，也跟着咧开唇角，太好了，原来刚才都是错觉，太子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谦逊，想来他刚才是被边月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给气着了，也希望借此风波，能让他快点醒悟过来。
趴在大殿中央的柯齐舞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她盯着眼前的那一抹凸起的淡黄色，曾几何时，她在为边月的帕子绣上这一朵小小的桂花时，可没想到它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的手中。
她的指甲掐着柔滑的丝帕，将它从脸颊下慢慢拉出来，收入手心。
啪叽——
毫无预兆的，木板拍击血肉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里，令人胆寒。
“啊！！！”柯齐舞疼得浑身战栗不止，眼泪无声地滑落，苍白的嘴唇被咬出血痕，她也毫无察觉。
好痛！好痛……
如万蚁啃食，如烈火炙烤，如生切活剥，如她能想象到的，世间所有最可怕的疼痛一齐施加在她的身上。
保和殿内，人人都屏住呼吸，太狠了……这样的刑罚，就算是一个男人，恐怕也受不住吧。
“一……”
边月被那一声板子的拍击声惊地眉心一跳，在听到柯齐舞还能开口说出这一声‘一’时，又是一惊，这女人的心性坚韧非常人。
若是自己趴在那儿接受这样的刑罚，说不准早就疼死过去了。
她最怕疼了……
上官云明看着台下，神色不明，没料想到这小丫头还有点儿能耐。
殿门之外静悄悄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柯家都不来人救，可见柯连宏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呵呵，若是就这么被打死了，倒是可惜了……
就凭借着这份儿忍耐，无论将她丢在哪儿，她往后也定然不会是个全然无用的废子，当然，前提是别像今日一样自作聪明地作死。
啪唧——
侍卫举起的板子上带出了涔涔血迹，看着下手的力道，是半点儿没余地。
边月都忍不住咬了咬嘴唇，也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台上还坐着皇帝，侍卫就是有心放水，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拿来为自己的善心买单。
“二……”
柯齐舞好不容易发出了声音，下一秒，她的胸腔开始剧烈起伏，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沾到她的鼻子里，也沾到了她引以为傲的脸颊上，像是一朵即将凋残的水仙花。
还有十八板子……以她现在的状态，如何抗得下去？场上有几个官家女子面色纷纷出现动容，柯齐舞该不会被生生地打死在这儿吧？！
柯家的人呢？为何无人来求情？
啪唧——
又是一板子，落得干净利落，打得人心尖儿一颤。
“三……”
啪唧——
“四……”
啪唧——
“……”
许久……长凳上的人都没出现动静，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撑不住晕倒了的时候，一声呛着血水的呻吟声传了出来。
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一众人既松了一口气，也更为揪心。
柯齐舞虽然是犯了宫规，歹毒的心思也的确让人讨厌，但在她们看来，罪不至于此。
“五……咳……”
啪唧——
“……”
柯齐舞的眼前天旋地转，疼痛让她想立刻去死，此刻却是连死的权力都不给她。
脑子里的一根弦始终绷着，提醒着她，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