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客
。“这位才是我们瑾儿呢。你瞧她多么白嫩可爱。”
雁回接过瑾儿,包在怀里,又看向瑜儿。她知道大家都有同样的想法,但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来。方才雁回只用衣着区分瑾儿和瑜儿,实际上这一双女儿何止是衣着颜色不同,真要直说,分明只是不到一岁的婴儿,长相上可谓是已有云泥之别。
再看她们的母亲堇娘,直把瑾儿往众人怀里塞,仿佛瑜儿根本不存在。
不忍之心大动,雁回将瑾儿递给茜娘,自己又抱起瑜儿。明知她们只是天真无知的婴儿,但雁回仍唯恐抱瑜儿的力度不够紧密,时间不够长久,怕这小孩子觉出不公平。
其他人的反应却是雁回无法改变的。池姨母显然就偏爱瑾儿,她半躺在床上眼看着众人,不时惦记着问几声“瑾儿吃米汤吗”“拿些甜的来给瑾儿”。
喂食切碎的方糕,明明都是一样吃法,池姨母只担心瑾儿弄脏手脸。她身子几乎要从床上探出来,喊着茜娘:“你将瑾儿脸蛋儿擦擦干净。”
茜娘上前去把瑾儿抱在膝上,要了块干净帕子轻柔细致地擦拭了怀中小脸儿,再随手给一旁的瑜儿抹了抹脸,将帕子递给小莲去洗涤。
见孩子们饮食完毕,池姨母伸出双手,茜娘立即心领神会,把瑾儿送到池姨母怀里。她与堇娘空着手坐在床边,看着池姨母逗弄瑾儿,无人去抱一抱瑜儿。
雁回看了可怜,正好瑜儿蹒跚几步爬到跟前,口中咿咿呀呀,她自然地抱起瑜儿,高兴地对池姨母说:“您看,同日诞生的姐妹,瑜儿已经能爬动了,她长得也快——”
“太像她父亲,瑜儿模样儿真是……”没等池姨母言语,茜娘接过话茬。她立即发觉差点失言,连忙将那半句话咽了回去。
雁回又看向堇娘,她仿佛没听见茜娘说的话,专心微笑看着池姨母怀中的瑾儿。
一上午在稚嫩的咿呀声和哭闹声中度过,雁回午饭时不禁感慨:“我怕是头一次在池姨母房里逗留这么久,抚养小儿果真误事。光是一个小孩就要好几人陪着看着。”
“可不是么,午后我就得过去。”秋妈妈吃饭的动作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不甘心的情绪又涌上心头,雁回放下碗筷。“我其实心中老大不情愿,但是您都点头了,那时她母女二人看着,我着实也不好拒绝。”
“我也是想着她确实来得突然,宅子里怕是真的一时找不出个人来,再说咱过去正好多瞧瞧她,看真切了,别到头来只是无端猜测,闹出笑话来。”
“唉。”雁回点头。“您过去了可多陪陪那瑜儿,我瞧着真可怜,众人都紧着瑾儿。”
“为何?”桂子问。
“毕竟自己地界,我也就直言了,她们虽是小孩儿,但瑾儿生得白皙可爱,瑜儿就……秋妈妈您见了便知。众人真的,仿佛瑜儿根本不是这家的小孩。”雁回又拿起筷子,手上却未有动作。
桂子皱起眉来。“不都是她亲生骨肉,才这么小就只凭脸蛋儿弄些这种偏心事,再大点儿可还得了,如越看越不顺眼,岂不是要将她赶出家门,反正她们已有一个顺眼的了。”
秋妈妈心中一动,想到那日池夫人所言之事,但还是觉得此时尚不明朗,不宜太早说出来,便只顾着吃了几口饭,尽快去堇娘房里。
秋妈妈走后,雁回无心午睡,便半卧在榻上读书。桂子这几日已开始筹备花园工事,也找了纸笔在旁涂涂画画。
“真有意思,我可没料到竟然是这事能把你留在屋子里,还能坐到书桌前执起笔来。”
桂子抬头看看雁回,手上笔画不停。“可别小瞧了,虽然我只能画些记号,真照着做出来,有你夸的。”
两人正闲聊着,茜娘过来邀雁回同去看望绍飞。“刚好将瑕儿替回去,放她散散心,也别整日留在病床前,”
“你真是一等一的好姐姐。”雁回衷心夸赞。
茜娘便等着雁回换好衣服,不时指点桂子如何帮雁回打扮。“可惜最近家里实在不容我们过多穿戴,我看你好些衣服首饰真是同你容貌模样儿相称得很。盼这段日子早些熬过去,我再过来好生妆扮你。”
虽然说着“无妨”和“多谢”,又说:“我娘亲极爱简朴,不让我整日花儿粉儿的。”雁回心中已是温暖不已。
这世上独女不多,她早就向往着姐妹亲情。这几日同茜娘几乎是朝夕相对,时刻能见面,又在商谈议论中心意相通,怕是已比瑕儿要更亲近于这位姐姐。
有些得意,又有些愧疚,雁回暗暗提醒自己,今后也应多与瑕儿走动着,别让珍贵的热络劲儿冷了下来。
绍飞没有起身待客,半坐在床上。
茜娘带着雁回站在床边,郑重地行了礼。“嫂嫂在上,我们今日过来也是有事相求,因家中规矩森严,年前下人们已有好些抱怨,明日元宵佳节,我们想着是否可打发众人出门看灯,也免得吵了孩子灵堂安歇。”
绍飞轻叹口气,答应道:“且去吧,你也是有心,还来问我几句。”她声音极小,仿佛是尽力挤出来的。
雁回看她面色苍白,又比之前消瘦了几分,心中有些隐隐作痛。
茜娘再行一礼谢过绍飞,雁回不禁也跟着行礼,说:“多谢嫂嫂大度。”
不料此时绍飞竟生气了,她直起身子大怒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一过来就拿家事堵我,又不停行礼,是在讽刺?”
茜娘惊得瞪大双眼看着雁回。
绍飞一口气说了好些话。“别弄得像是我一人碍着所有人,你们想找乐子就去找,为何在我这里装模作样,礼来礼去。我是死了?要你这样鞠躬作揖。还‘大度’,难道我说不可你们就当真不去?”
许是怒气攻心,又吸了过多的气,绍飞重重倒回枕头上,半卧着咳嗽不止。
茜娘和雁回不敢上前,连忙请苇子和其他丫鬟过来,又是递水又是捶背,好一通安抚。
等绍飞止住咳嗽,茜娘上前半步,解释道:“嫂嫂别误会,我二人也是借此过来一趟,主要是为着看望你,旁的事情只是个礼节而已。切不可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呀……这几日多是瑕儿陪伴,我们早该多过来久坐一会儿。断不敢故意惹你发怒,坏了休养,叫我们心里也难受。”
绍飞不答,将头扭到一边,只看着床铺内侧悬挂的五彩药囊。
又等了片刻,见绍飞依然不理会。茜娘手肘轻轻捅了捅雁回,对着绍飞作揖道:“那我们不再打扰嫂嫂,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