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二)
苏韵之一个人呆在徐梁深的书房,一个人的时候思绪就是自由的……
父亲早亡,母亲不知道改嫁到什么地方,爷爷在的时候就跟着爷爷生活,爷爷不在以后就跟着姑姑一家搬到了林城,认识了徐梁深,像所有普通女孩一样对这位天之骄子心生爱慕。
这人很拽,坐在自己前面,上课从不抬头,一张张卷子唰唰地往书堆上叠,那时候的男生大多数喜欢跑到网吧打游戏,或者看各种热血武侠小说,也有恋爱谈了一个又换一个的。
但徐梁深很怪,对以上这些统统不感兴趣,喜欢爬山,也只喜欢爬山。一有时间就会跑到林城后面的山上,一口气爬到山顶,呆一天到晚,太阳落下去,星星升起来他才肯下山。
当时年级里流传一句话,想追徐梁深,先爬林城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徐梁深虽然被许多女孩喜欢,但真正能收到的情书却真的不多,就算收到了徐梁深就当即九十度鞠躬,一句谢谢,再无后话。
在一起后,苏韵之才知道,徐梁深眼里,山顶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他想要飞。
只可惜,他终究没有成为飞行员,也再没有爬上山顶。
……
等徐梁深赶回来的时候,苏韵之坐在软垫上,头靠着木梯架子,伴着轻轻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着了。
徐梁深尽量轻手轻脚,手里拿着毯子缓缓靠近,可刚把毯子放上去人就醒了。
“抱歉。”徐梁深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半分清醒半分梦,苏韵之看着面前人的面容,道:“才想你呢,你就来了。”
“我抱你到床上睡吧。”徐梁深伸手过去,将迷糊中的苏韵之抱起,苏韵之感受着他胸口的微微热气,用脸蹭了蹭,觉得很舒服。
徐梁深将人放到自己的床上,伸手去拉被子却被苏韵之环住了脖子。
“先别闹。”徐梁深声音柔软,搀着些无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着凉就不好了。”
“一起躺躺。”苏韵之依旧固执地抱着他,徐梁深在她身侧躺下,伸手搂住她的后背,继续解释:“今晚一直没看手机,没有故意不回消息……”
“无所谓,我不在乎。”苏韵之仰头吻了吻徐梁深,又说:“今天太晚了,不然你得补偿我。”
徐梁深被她逗笑,今晚一直拧着的眉松了几分。
“好的,苏老师。”他憋着笑逗她,一脸严肃,真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苏韵之听见“苏老师”三字立马睁开迷糊的双眼,警告道:“这种时候不要叫我苏老师!”
“好,不敢了。”徐梁深伸手关了灯。
“睡觉。”
**
第二天一早,苏韵之赶回去上课,徐梁深换了衣服赶回医院换班。
两人各自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江老头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徐梁深带着饭送往医院的时候顺手到报告厅拿了报告。
老头年纪大了,加上并生病原因经常吃一些有损肠道的药,日积月累,肠胃出了血,每次排便都搀着血丝,没法根治,医生只能一边开安抚肠胃的药,一边开治疗肾病的药。
徐梁深负责白天看护,江隐风从床上起来,到水龙头边上随意冲了冲脸,说回家拿点东西过来,但徐梁深看得出来,他的看似轻松不在意的心情都是在江老头面前装出来的。
“好,你去吧,有什么情况我随时跟你打电话。”徐梁深宽慰道。
“知道了,你最好是!”江隐风提着这周老头换下来的衣物拿回家去清洗,在医院里也有家属清洗晾晒衣物的地方,但林城这几天都是阴天,老头衣服又需要随时换,只能带回家去弄个火烤一烤。
江隐风走后,病房里还剩下徐梁深和江老头,以及另外一位刚刚做完手术暂时脱离危险区的老头。
俩老头在一起就忍不住搭话,比起闹腾腾的电视剧,同辈人之间说说话似乎更贴近人心。
“老伙计哪里人啊?”
“林城苏镇人。”江老头热情道。
“苏镇人啊。”那边的老头发出一声惊叹,道:“苏镇好,苏镇好啊,那里的鸭子最好了……哦不仅鸭子好,风光也好。”
徐梁深在傍边听着两位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只可惜现在天阴起来,不然这时节推老头出去看看花,吹吹风,晒晒太阳也是很不错。
“傍边那个小伙子好像不是前几天照顾你的小伙子了。”那头的老头忽然开口道。
江老头柔和地看了眼徐梁深,笑眯眯地回答道:“是,两个都是我孙子。这个刚刚回来,一回来就照顾我哩,跑上跑下,怪让他忙活。”
“爷爷,你说什么呢,我应该的,这么多年没在你身边,我不如隐风。”徐梁深面带愧疚,那晚江隐风与他说话,说江老头可能没多少日子的时候他就一阵悔恨。
原以为那些时光虚度了就虚度了,没什么好挽留的,只有面对亲人老去的时候才知道每一笔光阴都算数。
“别别别。”江老头赶紧打断他,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咱不说这个。”
“老伙计,我真羡慕你啊,还能有两个孙子。”那头的老头声音忽然哽咽,一个人和疾病抗争,手术一场一场地做,麻醉灌了一次又一次,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可看到别人家总是忍不住对比,忍不住难受。
“老伙计,你也别太难过,我看不是有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经常过来照顾你吗?”江老头原本是想要安慰,可这句话说出去到更是戳了人心窝。
那头的老人一声感叹,嘴唇颤抖着,说:“那姑娘是我儿子给我请的临时看护,他们啊总忙,有关我的事都是托人来。”
江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见老人想要伸手去弄枕头,对徐梁深使了使眼色,徐梁深会意,主动走了过去。
“我帮您吧。”他伸手过去,把歪斜到人脖子下面的枕头轻轻挪了上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老人原本艰难的脖子得到疏解。
“谢谢啊小伙子。”
“不用,举手之劳。”
“想起,我曾经也是有过一个孙子的。”老人忽然道,“可惜不听话,太能折腾了,上完高中就跑到社会上瞎弄,我儿子离婚给他重新找了个后妈,他性子刚,直接跟他爸断绝关系……□□年的时间了没有消息。”
徐梁深听着,只是暗暗感慨,可怜这个老人,但张口却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