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听不懂普通话的110

徐征锁好了车，向“E网情深”大门口走去。大门口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在那里来回踱着步，鹰隼般的眼神来回扫视着进进出出的人。

徐征毫不在意，“蹭蹭”地向大门口走去。就当他正要进门时，壮汉从后面一把扯住了他。

徐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第一反应是对方认错人了。就当他正要开口说你认错人了时，壮汉挥起醋钵大的铁拳，一拳接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徐征的脑袋上。

徐征的那副琥珀镜架的眼镜在第一时间就被壮汉的铁拳打飞了。壮汉的铁拳揍得徐征头晕眼花，踉踉跄跄，然而徐征心里却很清楚，一个劲地大叫：

“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

然而壮汉却丝毫不予理会，只是一拳接一拳地狠揍徐征，喷着臭气的大嘴里发出亢奋的“赫赫”声。

很快徐征就被揍得一脸鲜血，几欲昏厥。终于壮汉停了手，把徐征硬扯入“E网情深”旁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徐征注意到在这过程中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或者询问，虽然此时网吧里的人几乎倾巢而出都在兴致勃勃地围观。

此时的徐征内心十分恐惧，虽说他并不是个怯懦的人，但毕竟现在已经被一顿莫名其妙的突然袭击揍了个半死，基本失去了反抗能力。徐征透过眼角上的血雾瞅见“E网情深”的老板也跟了过来，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徐征此时异常机敏，他赶紧悄悄地对网吧老板使眼色，要他去报警。然而网吧老板却无动于衷，仍旧歪着头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看热闹。

此时壮汉的大嘴里发出一连串短促的“赫赫”声，似乎是要急着要表达什么，却又表达不出来。徐征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家伙是个哑巴！

壮汉见徐征不明白他的用意，急得团团转。他急中生智，在自己的左手掌心猛吐了一大口唾沫，然后右手食指蘸着左手掌心的唾沫，在徐征的手掌里反复比划着一个字。

很快徐征就认出了那个歪歪扭扭的字来——那是个散发着阵阵口臭的“钱”字！

徐征此时的脑神经运转得飞快，估计比中国的“银河”巨型计算机还要快上许多倍。他立马意识到了这是碰到打劫的了，而且还是非常恶劣的打劫——暴力打劫！

徐征急中生智，晓得现在不能硬拼，因此赶紧装出顺服的模样，血糊糊的脑袋只点。

壮汉满意了，将徐征放开，示意他赶紧取钱去，而且做了一个“快去快回”的手势。

徐征如临大赦，赶忙穿过“E网情深”的大厅去找自己的单车。一脸血污的徐征见到笑眯眯的网吧老板叉着手若无其事地立在吧台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指责老板见死不救，连个报警电话都不打。老板却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懒洋洋道：

“谁晓得你不是和他有仇怨？”

徐征还没辩解两句，网吧老板火了，嘴里的烟屁股“噗”地吐到了脏兮兮的地板上：

“你他妈的想找死是不是？再不快滚老子马上弄死你！”

徐征异常愤怒，不过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知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当前最重要的事是赶紧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他压住了怒火，找到了“飞鸽”飞驰而去，连琥珀眼镜都没顾得上寻。徐征此时胯下的“飞鸽”风驰电掣，车速恐怕超过了F1大奖赛。

由于太过于慌乱，徐征居然忘记了“E网情深”对面就是汝宁县派出所！徐征一口气骑车绕着偌大的汝宁城连转了两圈，这才慢慢冷静下来。一时间他已经完全想不起公安局在哪里了，附近似乎也没有派出所。他深吸了两口气，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有一排鲜花店，而且正在营业。

徐征赶紧走了进去——他想借用里面的固定电话报案。这天自己很不凑巧，诺基亚直板蓝屏手机忘在了严氏超市里，因此只能寻求固定电话报案。但是面带惊恐浓妆艳抹的美女店员在听明来意后却道自己店里的固定电话坏了，抱歉！

徐征一连问了几家，个个都是这样的说法。徐征的心顿时拔凉拔凉——怎么笑靥如花的美女们都如此冷漠！

没得法子，徐征只好速四处寻找岗亭公用电话。

虽然附近有不少岗亭公用电话，但一番检查后徐征懊恼地发现这些岗亭电话基本上都被人为拆卸走了——这是中国岗亭电话的通病，下水道井盖和岗亭公用电话啥的都是重灾区。好容易找到个完整的，徐征手抖抖地拨打了110。

接线员是个女警，一口极其标准的河南腔。徐征用普通话详细地告诉了她自己被打劫了，一连说了好几遍接线员才勉强听懂。接线女警要徐征告诉其自己的具体位置，然而徐征说的普通话接线员却听不懂，说自己对普通话不熟！

徐征急得直蹦。就这么一直纠缠了近一个小时，接线员终于勉强听懂了徐征所说的自身所处位置，然而此时他早已嗓子嘶哑、精疲力竭了。

警车姗姗来迟。当一脸郑重的警察带上徐征来到“E网情深”时，“哑巴”早跑得连屁都嗅不见了。

“E网情深”的老板挑衅地瞅着一脸血污的徐征，嘴角挂着冷冷的笑。见状徐征不禁捏紧了拳头：你这老小子，放在两年前我不把你揍个半死！

徐征也只好自认倒霉，坐上警车来到公安局做笔录。这是徐征第一次进公安局，他倒显得颇为紧张。警局里两个警察，似乎是在值班，一人在懒洋洋地看着报纸，一双大脚悠闲地跷到了板桌上。

另一位警察则懒洋洋地给徐征做起了笔录。他语气很是生硬，提出了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徐征觉得自己似乎在被审讯。

很快警察叔叔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是哪里人？”

“安徽宁阳的。”徐征老老实实答道。

“嘭！”警察叔叔的黑色签字笔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歪着脑袋横眉竖目，一脸的冷笑：

“那你干嘛要到汝宁来！快说！”

闻言徐征面色赤红青筋毕露——他感到自己已经完全被当成了罪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高声道:

“我姥姥家是......是这里的！我回来探亲，不......不行吗？”

警察叔叔那鹰隼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徐征的脸，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被动地变成“猎物”的徐征无奈之下只好忍受“鹰隼”的扫视，半天，一声冷笑从警察叔叔那耸峙着缕缕鼻毛的鼻腔中悠然而出，徐征终于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