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的同时,人群就沸腾了。
哈哈,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歌声悠远地飘出狭长的地铁通道……
小小的玩笑划下了完美的句点,宁一面朝观众鞠躬。
她最后记得的是,地铁工作人员饱含善意地笑着冲她行了个军礼。
*、
这场即兴表演最后的收获是123.5元,其中有97元是通过二维码转账给宁一的。
感谢科技进步,连乞讨都进化出了二维码模式,区区一个二维码卖艺又有何难?
“赚钱真的不容易……”宁一感慨着用这笔钱请汪洋吃了一顿麻辣烫,“我们还是要好好学习啊!”
汪洋透过镜片凝视她,“你打算考哪所学校?”
“北方吧。”宁一咬着肉丸,含糊不清地说。
大概是生长于碧波水城中的人,总有一个关于雪城的梦。
“你呢?”
汪洋低下头,摘下被食物热气蒸腾得水汽氤氲的镜片,“我考南方的学校。”
宁一微微诧异,以他的成绩,不觉得可惜?
但她也没有追问,只是举起手中的某广式凉茶跟男生碰杯,“加油!”
两个罐子撞响在热气熏然的青春里。
关于剩余的钱。
汪洋拒绝了宁一的分赃,于是宁一把它放进了天桥下那个流浪汉的碗里,了却了一桩心事。
哦,顺便说一句,流浪汉的碗底也贴着二维码。
感谢科技。
小提琴宁一委托汪洋送回琴房,包括琴谱她也请汪洋放回钢琴架上,以便于计野寻回。
当天下午,宁一就拉着破旧的拉杆箱登上了去往县城的动车。
8分钟的车程,呼啦一下,她就被带离了自己生活了16年的地方,像一颗种子被离心力抛离熟悉的土地。
出站的那一刻,她拢紧身上属于L市一中的校服外套,朝着天空拍了张照,发送到了朋友圈。
“今天天气很好。”
一句无意义的废话。
奶奶和爷爷住在离动车站步行需要3公里的小巷子里。
关于那天的记忆,宁一只记得路很长很长。
行李箱咕噜噜地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滑过,持久叩响她关于往昔的记忆。
破旧的防盗门被敲响的同时,响起的是奶奶惊喜而责备的声音,“一一,你回来怎么不提早说啊,我好让你爷爷去接你!”
两个老人家步履蹒跚地来接行李,一边责备一边心疼地拉着孙女来回打量。
瘦了,高了,隐含心酸的唠叨寒暄不绝于耳。
“饿了吧?坐了多久的车?奶奶给你去下面条!今天刚买的土鸡蛋!”
宁一来不及阻止,爷爷的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哎呀,你让孩子歇歇,问那么多干嘛!”
宁一洗完澡,面条已经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
“一一,先吃面条,待会儿再吹头!”
宁一趿着拖鞋在桌边坐下,提着筷子,低头看了眼手机。
两条针对她朋友圈的新消息。
一条点赞,一条评论。
点赞的是蒋丽。
至于评论,是徐林发的。
徐林:“在哪?”
也许是见她下午没有去上课才有此一问。
宁想起徐林的那句“你走的时候一定和我说”,抿了抿唇,打字回复,“淮县。”
发出消息的那一刻,他们都心知肚明,她食言了。
宁一放下手机,在奶奶殷切的注视中垂眼挑了口面,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滑过。
匆匆的一眼,捕捉到徐林新发的那条朋友圈。
一个点。
真的只是一个点。
再刷新时,那条状态已经消失无踪。
宁一仿佛预感到什么,搁下筷子,从徐林的头像点进他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一道浅浅的沟壑将她挡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吃啊,快吃啊……”奶奶催促。
宁一目光微微闪烁,再次点进徐林的对话框。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她闭了闭眼,发了一个句号过去。
尽管早有准备,下一秒宁一的感觉,依然称不上镇定。
因为弹回来的,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那瞬间心脏被尖锐地戳穿。
宁一没有花很多的时间去接受现实。
她面无表情地删掉徐林,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左手按住发抖的右手。
“哎呀!先吃面啊,看什么手机?现在的小孩子真是……”
在奶奶的碎碎念里,宁一胡乱地往嘴里塞了口面,喉咙梗了下,忽然委屈地朝奶奶嚷道,“太烫了嘛!怎么吃呀?”
奶奶慌乱地摸了摸碗,“烫吗?不会呀。”
谁知她刚说完这句,对面一向乖巧沉默的孙女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搁,竟然扁了扁嘴,一幅欲哭模样,“很烫啊!我都说了很烫啦!不吃了!”
说完她就揉着眼睛跑进房间,面朝下倒在了卧室的床上。
奶奶心慌意乱地跟进去,无措地坐在床沿,不知从何下手去哄发脾气的孙女,“诶,烫……那就凉一下再吃好了……”
孙女忽而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嚎啕大哭起来,“好烫啊!奶奶!好烫!”她哭得上起不接下气,捂住心口含混不清地喊,让人分不清她说的是烫,还是痛。
“奶奶!怎么办啊!”宁一的眼泪滚烫地渗进奶奶的墨绿色的毛衣,“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啊!奶奶,我妈那天说,今天午饭你自己解决,可是她没告诉我,晚饭我也要自己解决,以后的每顿饭我都要自己解决,她什么也没跟我说,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啊奶奶?”
老人家楼着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孙女,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
“作孽哟……”她眼角缓缓滚出一颗浑浊的泪,跌落在孙女的一声声质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