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雪术
与所有人预想的囚禁不同,魔尊神经兮兮生怕人跑了,他们以为夫人醒了必要死要活,结果夫人醒了只是作天作地,以图改善囚禁环境。两人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造地设,般配得很。
席玉当真给她打了个金锁链来,还配了个小巧的铃铛。
锦时没什么异议,反而在他紧紧抱着自己时会感到一丝心痛。
无论在天上在人间还是在魔界,他都一如只没有安全感的流浪动物,要反复确认对方的心意,要用自己能想到的办法死死守着,背后无非是害怕罢了。
只是在做神仙和做魔尊时,他惯会隐忍不发,装得一副稳定模样,其实心里已发过无数次疯。
阿玉,才更像他本来的样子。
没有安全感,浑身是刺,多疑,又善妒。
小花明明是他抱来的,可见她一直摸小花,他又不乐意。有次她抱着小花睡着,他回来瞧见,一边将小花从她怀里揪出来,一边悄声吓唬小花,说:“你今晚没饭吃。”
真是好有威慑力,吓得小花哼哼唧唧,还真就害怕了。
她半梦半醒听到他在那儿与小花耳语,抬手扯住了他袖角,他忙软了声将小花放下,夫人二字刚到嘴边,她已抄起枕头朝他砸去。
“吵死了!要不要人睡了!”
他却顺势躺到床上将她搂进怀中,圈着她,张口就来:“都是小花太闹了。”
锦时醒了神,在他腰间拧了一下:“你学坏了。你在天宫里好歹也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从凡间回来,却连狗都冤枉。”
“夫人以前跟在我身边一口一个殿下,说‘殿下为人虽温和持礼,可看着就像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山云巅处盛开的雪莲,清冷圣洁,是不容亵玩的。好像唯有尊尊敬敬的‘殿下’二字才配得上殿下。’如今却随手对我摔摔砸砸,嘶,拧得我好痛。”他卖起可怜,圈着她的力道却只重不减。
贪婪地眷恋着她身上的气息,好像松开手她就会不见。
锦时闷哼一声,道:“我那是同你学的。你不教好,我自没学好。”
“那我教你的别的,可学会了?”他笑着,双手将她架坐在自己身上。
“什么别的…”锦时脸一红,感觉到他指尖顺着自己背脊酥酥麻麻,她自讨苦吃要来的金链子随着一举一动传来泠泠轻响。
他握住她的手,使她贴着他的掌心,像捉弄她一样引她随他而动:“袅袅,法术落下了,你说你还怎么与我不死不休?这辈子可都要被我锁在这儿,恨我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确信她会恨他,可她不恨,她只怨这天道对他太不公。
“你教我的,这是什么咒术?”
她问。
他抬起眼,深夜里令她看不甚清他的神情。
“唤雪术。你,不是喜欢雪吗。”
“唤雪术?可这唤雪术与八哥教我的好像不一样。”她歪了歪脑袋,看着他教她的手势,总觉得像魔族秘术。
“你八哥?”席玉不客气地笑了出来:“你八哥的唤雪术,不也没成吗。”
他意有所指。
锦时想起和八哥偷去凡间听梁祝的那天晚上,八哥想令雪更大些与她看,怎料竟没扰动风雪分毫。
“你怎么知道?”她捉住他的手,不许他再乱动。
他老实回答:“那晚你在凡间向上天祈愿,说,希望人间新皇能是一个爱民的好皇帝,我听到了。”
“你偷听别人许愿!”锦时一惊,没想到许愿居然能被听到。还好自己没许什么丢人的心愿,不然非得挖个洞钻。
“只听到过你的。其他神仙也不会如此无聊,明知神仙也不可扰乱因果,还对神仙许愿。”
“忘川河上你不也许愿了吗?”锦时不服气。
“那是因为,我想听你的心愿。”席玉说着,再次以右手引着她结印。
左手箍在她腰间,她看不见。
他轻轻动了一下手指,窗户被风“呼——”地一声吹开,簌簌白雪便被卷进屋内。
锦时本想到窗边看,可还没离床两步便再前进不得,锁链只有这么长,她甚至不能走到窗边。
于是她改而探手去接,感受着雪花在掌心化作冰冰凉凉的水滴,令她想起了离人泪。
“为什么喜欢雪?”他从后面圈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
“因为雪很干净,至纯至净,很美。”她收拢掌心,转身躺回床上不再瞧窗子。
席玉便去将窗子关了起来。
她是鸟儿,鸟儿喜欢天空,喜欢自由,被关禁起来怎么会快乐呢?
他知道她想要出去,却又为了迁就他一直隐忍不发。
可是袅袅,如此痛苦,你能坚持到几时?
“对了。”他似突然想起。
“你八哥,早时我与他见了一面。”
“我八哥?!”
“我将他留下做客了,袅袅要见他吗?”
“要!”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母亲和父兄,如今神界大乱,不知道他们都怎样。
“那我将他请进来。”席玉笑着,抬手将烛火点亮,拍了拍手。
于是,一个五花大绑的粽子便被小葵压了进来。
“你管这叫做客?”锦时知道席玉不会真的伤了锦书,故而也没有真的生气,想来八哥来这魔界也不会是正儿八经好声好气拜访,定是喊打喊杀了。
席玉不语,只上前将锦书嘴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只听他顿时破口大骂:“好你个王八羔子死席玉,你#*#@口口口口,早就看你是个口口口口,没想到你竟然口口口口。”
“好了八哥别骂了!”锦时受不了了,简直难以相信这鸟语花香的出自自家哥哥之口。
“小妹!我终于见到你了小妹!不对,你这个死变态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你居然拿链子拴着她!你——”锦书扭动着身躯,却怎么也挣不开,只能愤恨的干瞪眼。
席玉将布团又给他塞了回去,对小葵道:“等我走了再取下来。”
小葵点头应是。
他回到锦时身边,当着锦书的面吻在她的发顶:“你们兄妹先叙旧,我回避。”
“不用回避的,这既是我兄长,自也是你兄长。”锦时拉着他手摇了摇头,想让他知道,她与他如今只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