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继承人
我有些冷。”
——
现任家主奥利维托卧病在床,也上了年纪,小一辈的族人们却还没能完全成长起来,虽然今年首都的社交季依旧向费尔南德家族寄来了华贵的邀请函,但如果他们还保持这种撑不起一片天的状态,过几年邀请函就会绕过本家转而投送给瓜分了本家的费尔南德旁支。
这是个对家族而言至关重要的节点。
本家的长辈们只剩下家主奥利维托和姑姑奥洛菲,但要知道,姑姑虽然长期居住在本家这边,她的丈夫却是西陆东部大家族克里斯托弗的家主,虽然这场联姻并没有伴随着爱情的到来——克里斯托弗家族一直对费尔南德的产业虎视眈眈。
费尔南德家族的惯例是将家主之位传给最有天赋的孩子,因此哪怕是帕尔典只是个病秧子,她在接受教育以来的表现都足以让其得到这个家主之位
——但如何站稳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堂姐和堂兄都会支持她,这是必然的,然而仅凭他们的力量可阻挡不了一些不安分的旁支和联姻外戚。
眼下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体能否熬过这一年,这是个不可预估的巨大变数,轻轻一动则会撼动整个费尔南德精心构筑起的大厦。
女继承人,这是个颇有分量的名号,却也是抵在她脖子上的尖刀利刃。
帕尔典潜伏着,她在众人所不知的角落里抗争,那是她与自己的对抗。
——
帕尔典躺在床上陷入浅眠,今夜没有月光,唯有浓稠的黑暗。
她的睡眠总不安稳,病痛会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抬头,正如今夜,胸部传来的绞痛和脑袋胀得快要炸开的痛感一同袭来,她在无意识中蜷成一团,绸布所制的床单在身下凌乱却让人无法察觉,冷汗已布满她的背部,尽管还没醒来,本能地,被子被她抓在掌心,但片刻的依附并不能给予安全感。
窒息感不约而至,她猛地睁开眼,竭力张大嘴,但她只感觉到自己在呼出气体,吸入的空气微不可计。她目光涣散地盯着逐渐出现重影的天花板,本能地求救,尽管只是伸出手虚虚抓向那片遥不可及的地方。五脏六腑在寒意与痛楚中存在感时明时隐,生理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隐入黑色发丝间,“救命......来人......”她想要出声求救,却睁大眼睛,在窒息中惶恐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当痛觉逐渐散成麻痹感从四肢流回胸腔时,少女凌乱的长发和狼狈的脸仍面向天花板,大口大口喘着气,试图以此证明自己活着,在这个世界上仍能有一席之地。
她抬手,用手腕擦去眼角存余的泪水,无力地用手挡住双眼,瘫软于床上。
实在狼狈,这是她痛恨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