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食欲6——无光之夜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卫羽在水瓶里倒了一点下午顺走的薄荷糖浆。

味道真不赖，不要浪费嘛。

反正她吃了不会拉肚子。

电脑屏幕上滚动着今天下午那个男生的信息。

这个月清理者人手严重不足，居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出能够做这个任务的人。

他们干脆给卫羽安排了加班，让卫羽调查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男生名叫刘星星。父母早年离婚，刘母没有再婚，独自把刘星星拉扯大。

去年年底，刘母被检查出食道癌晚期，续命所需的金额严重超过了这个单亲家庭能够承受的上限。刚成年的刘星星高中都还没读完，不得已只能辍学出来打工。

薄荷糖浆是刘星星妈妈熬的。

食物，食道癌……

这几个字眼让卫羽的心跳乱了两拍。

刘星星母子俩住在医院旁边的一间筒子楼里。

筒子楼破败不堪，隔音也不好。里面住的大多是从外地赶来看病的病人和家属。

卫羽敲了敲门。

“谁啊？”

刘星星很快就打开了门。

男孩见来人是下午没收自己糖浆的卫羽，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卫羽不死心，继续敲门。

“你今天下午让我少赚了好多钱，还浪费了一瓶糖浆，现在又要来干什么？”门的另一边传来男孩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生气了。

卫羽放柔了语气，“我是来道歉的。今天下午的事情我很抱歉，这件事情是我没处理好。作为补偿，向荣广场下个月还有一场美食节，我可以利用内部渠道帮你占一个显眼的位置。”

刘星星十分谨慎：“可别。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摊位就不必了。你赶紧走吧，”像是动了恻隐之心一般，刘星星又补上一句，“这边安保不好，晚上不安全，你赶紧回去。”

突然，屋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女声：“星星，外面是谁啊？”

“没事！我一个朋友来找我！”刘星星的声音有些慌张。

一个脸色苍白的温柔女人将门重新打开：“快进来吧。既然是朋友，就让人家进来呀，屋子里面有些简陋，让你见笑了。”

面前的女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她额纹因为病痛常年皱眉，很重，脸上也没有血色。

可这些都不是卫羽关注的重点。

卫羽的视线停留在女人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

那已经看不出是人类的身体了。

浓厚的黑色油墨像是蚕茧，将女人的身体包裹在内。她的站姿也很奇怪，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被外面的油墨带着走。

女人有些疑惑。这个姑娘为什么站在门口不动呢？

“啊，啊，哦……阿姨好！我是星星的朋友。”

卫羽终于进入了这间破败、封闭的出租屋里，可她没有一丝一毫达成目的的高兴。

恰恰相反，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毫无疑问，刘星星妈妈已经被污染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这个男孩知礼，努力，他本来应该有一个不算富裕但是幸福的家庭。

刚进门时，卫羽观察到刘星星看向妈妈的眼神。那种眼神濡慕而尊重，这个病重的女人是这个小家的核心骨，是星星的月亮。

人有生老病死，这个刚成年的男孩或许已经被迫接受了自己妈妈病重的事实。

可要是他知道自己妈妈变成了人类的敌人、变成了怪物呢？

卫羽不知道。

女人端了一杯水给卫羽，然后又招呼刘星星：“星星啊，去楼下买些水果回来，给你朋友吃呀。”

“阿姨，不用了，不用……”

“星星，愣在那里干什么呢？快去买水果呀！”

刘星星碍于母亲的命令，被迫出门去买水果了。

“星星为了我辍学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同龄的朋友来找他玩了，阿姨很感谢你。”

嘴中好像又涌起一丝薄荷糖浆的清甜，卫羽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刘母微笑：“哎呀，看来星星的朋友也不是个普通人呢。清理者都是很优秀的人，星星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我真是太高兴了。”

女人身上的污染开始向上蔓延，直到她的面容消失。

“最后，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不希望星星看到我变成怪物的样子。”

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完全诡异化的双眼污浊不带一丝光亮。

“来吧。”

手起刀落，世界上又少了一只诡异。

卫羽手心分泌油脂的粘附在诡异的尸体上，很快开始自燃。

没一会儿工夫出租屋里只剩下一地灰烬。

屋内的风扇把灰烬推散，均匀的分布在出租屋的各个角落，一封信显露出来。

你好，卫羽，

为了庆祝我研发出了新菜，我举行一个宴席。地点在泉山寺，欢迎你前来品尝

署名是【食欲】。

读完最后一个字，信纸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卫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卫羽回过神时，泉山寺的牌匾反射浅浅金色光芒，映入她的的眼帘。

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