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未出嫁档案
小北醒来的时候发现她规规矩矩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她记得自己昨晚明明是在打坐，后来不知怎的就头痛得晕了过去。可这会儿，仿佛只是美美的睡了一觉，没有任何异样，甚至感到通体舒畅。难不成她只是做了个梦？
朝阳的光辉从窗户透了进来，她连忙起身，拎着木桶往外跑。
小溪边，她就着溪水为净把了脸，然后装了满满一桶水回到木屋旁。
“青竹，你今天怎么样了？怎么叶子还是蔫蔫的啊？”她一边洒水一边嘟囔，不知不觉就洒出去了半桶水。
“你再浇，他就要被你呛死了。”
小北连忙收了手，“墨羽大哥？”
“灵芝婆婆的地可不是普通的地，你只需每天给他洒上几滴水，就足够他喝饱的了。”
“哦。”小北点了点头，“墨羽大哥你找我有事吗？”
“闲得无聊，过来看看。”左右看了看，“摇椅呢？”
“我……把它搬到别处去了。”小北笑得灿烂，“那个……墨羽大哥，你要是无聊，去找小叶她们玩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那两个丫头昨晚受了些伤，这两天都出不来了。”
“小叶和小忧受伤了？我去看看！”
墨羽伸手拦住了她，“灵芝婆婆在给她们疗伤，你这个时候去只会添乱。”
见她垂头丧气的，又道：“放心好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你刚才说，你有事？”
“额……我想回家看看。”
“反正我也没事，我同你一起去。”
“啊？”这人这么闲的吗？见他说完竟真的要往山下走，小北无奈，“等一下，我还要带点东西。”
……
走在山林里，墨羽皱眉看小北把昨天的糕点细致的包好放在怀里，忍不住问，“怎么还没吃完？”
小北笑了笑，没回答，反问道：“墨羽大哥，我们为什么不飞过去啊？虽然我还没正式飞行过，但多试几次应该可以的。”
“急什么，又不用赶时间，这么点路，走一会儿也就到了。”
小北无语，又不好撵他走，只好跟着他像散步似的往灵泉村走。
仅一天的时间，灵泉村周边的山头就变了样子。粗壮一些的树木被官府直接收走，其他的砍的砍，折的折，一片狼藉。
官家的人已经撤走了，山坡上有零零散散的村民在自家分到的地里忙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小北沿着小路回到了村子。村里人大部分都到山上去干活了，留下来的要么是家里没有男丁，要么就是在忙着给女儿找婆家的。
将要到自家院子的时候，小北远远的看见刘媒婆和两个官差站在自家门前。
刘媒婆站的方向正面对着小北，看见她就喊道，“小北！”
小北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躲，只好走了过去，皱眉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官爷，这个就是这户人家的闺女，大名叫李芸儿，我们都叫她小北。今年十七了，尚未婚配。”
小北就算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刘媒婆，这是在做什么？”
这时，其中一个官差说：“未出嫁的女子要在官府备案，到了年龄仍未婚配的要按年交人头税。”
另一个官差手里拿着笔和本子，“把你生辰报给我，若十八岁之前嫁出去了记得到官府注销备案。”
小北气闷，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和生辰被人记到本本上，时不时地还要被人拿出来翻翻，就觉得自己像一棵被叫卖的蔬菜——这棵菜还没卖出去，谁要快来拿走啊！
好像到了十八岁还没嫁人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
“官爷，不用记了，我已经嫁人了。”
官差瞪了眼刘媒婆，“怎么回事？”
刘媒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小北大声嚷道：“小北，你可不能对官爷说谎！这十里八村的，各家的姑娘嫁人没嫁人，我心里都清楚，你什么时候就嫁人了？你嫁给谁了？”
“我……”小北顺手扯过墨羽，“就是他！”
墨羽……
刘媒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墨羽，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身青色长袍，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料子，但肯定价值不菲……附近的村子里没有这么个人啊。再看看小北，又黑又瘦，性子还野……
“你真的是她夫君？”
“我……”小北在旁边偷偷使劲扯了扯他衣袖，“是！”
官差也来回扫了两人几眼，“备案了吗？”
……
“没备案的话需要先记入“未出嫁档案”，等你把成亲备案做完了，再拿着文书来这边把“未出嫁档案”注销。”官差慢条斯理的说道。
小北就觉得无名火起，恨不得转身就回凤栖岭，什么“人头税”，什么“未出嫁档案”，通通都见鬼去吧！
墨羽却沉稳得很，轻轻把官差拉到了一边，“官爷，这个又是备案，又是注销的，属实麻烦，您通融一下。”说着悄悄往官差手里塞了几块银子。
那官差一边收好银子，一边打着官腔道：“既然你能证明这个李芸儿已经婚配，那就不用记录了。下次早点说，耽误了官爷我这么长时间。张三，咱们去下一家。”说完扬长而去。
刘媒婆经过小北身边的时候，用怀疑的眼光又打量了两人几眼，才扭着腰，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北气鼓鼓地踢飞几个石子，骂道：“什么东西！”
难得看到她也有被别人欺负到生气时候，墨羽笑道：“什么东西都与你没有关系了！干嘛气成这样？快进去看看吧。”
小北迈步进了院子，越往里走，心里越凉。院子里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空荡荡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飘进来，房门依然是开着的，屋内落满了灰尘。
尽管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小北依然不甘心，她走出院子，刚好遇见正准备上山送饭的王婶。
“小北？你这些日子跑哪去了？”
“王婶，我爹回来了吗？”
王婶愣了一下，低头叹了口气，随即又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安慰她道：“小北，你也别太难过。官府已经把能确认的战死的人的名单下发下来了，没有你爹的名字。说不定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