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好在事发地点离OD的战地医院不到5公里，吴留行不出10分钟便把人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开始没多久，大祭司也赶来了，吴留行虽然只听说过有个叫卢仙娜的大祭司，没见过具体长什么样儿，但好歹也是在商场上磨破滚打过的十几年的，单看这人卓然不凡的气度，就能猜个七八分。
他就着衣服擦了擦血，主动伸出手：“您好，我是吴留行，赵拂衣的先生。”
大祭司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我是卢仙娜，土罗族祭司从献身给阿玛大神那天起，就不允许和男人有任何肢体接触了。”
入乡随俗，吴留行坦然的收回手。
“吴先生怎么会来卡南加省？”
“我.......有公事要办，顺道来看看她。”
吴留行的眼神飘了一下，没好意思说实话，因为老三说赵拂衣吃酸辣粉没有醋，他一时兴起，便趁着这两天私人飞机有空直接飞来安科拉给她送吃的，下了飞机，开车到神社后，神社的人告诉她赵拂衣出事了，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他这才掉头追了上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也知道他想问什么，没等他开口便主动说了前因后果：“上午白小姐突然带着人来找赵小姐，两个人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儿，应该是聊的不太愉快，白小姐用药把赵小姐弄昏，想强行带人走，我拦住她，刚讲了几句话，赵小姐就开始流血，大家手忙脚乱的把人往医院送，没想到路上又接连出了车祸，阿玛大神的寓言是对的，您二位之间的缘分是受到诸神诅咒的孽缘，二位终将会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吴留行从不信怪力乱神这套，但毕竟这位是德高望重的大祭司，说便说吧，只是这些话说给自己可以，最好不要让赵拂衣听到。
他正要开口让大祭司以后在赵拂衣面前不要提这些话，大祭司却从衣袍里拿出两串木珠子，交给身边的侍女，再由侍女转交给吴留行：“当初我也这样告诉过拂衣，结果她不退反进，为了改运，坚持要自己做福珠。”
吴留行从侍女手里接过福珠，珠链是一条传统的中国红绳，珠子应该是用一种很名贵的香樟树木磨成的，每颗福珠上面都刻了一个土罗族字，所有福珠上的字连在一起，就是一句土罗族的驱魔咒语，这种慢工细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刻的出来的。
侍女怕吴留行不明白这条链子的珍贵性，主动解释道：“99颗福珠是赵小姐自己磨的，但上面的咒语是我们土罗族的创世咒，每个祭司终生只刻一次，得到祭司亲刻咒语的人，会扭转一切苦难。”
吴留行感激的向大祭司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
大祭司颔首回礼，送完福珠后，既然吴留行已经在这儿了，祭司也不想在这儿打扰二人的团聚时刻，便留下几个侍女，自己回了神社。
大祭司刚走，白六甜的手术便结束了，执刀的医生认识吴知命，也清楚白六甜和吴家的关系，见到吴留行后直言不讳，他摘下口罩，非常抱歉的摇摇头：“肾脏，肝胆深度破裂，失血超过40%，我能做的只有尽量帮她减轻一些痛苦，时间不多了，如果有想问的，您可以现在去问。”
说完，医生往后退了两步，侧身给吴留行让路。
吴留行推开门进手术室，冷冰冰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白六甜像块花了水的雪糕一样躺在手术灯下，身上的无菌巾上沾满了血。
吴留行站到手术台前，附身看着白六甜，试着喊了一声：“小白，”
白六甜费力的睁开眼，她的右眼球已经没了，仅有的左眼上沾着血丝，看人时眼前跟盖了张蜘蛛网似的，有重影。
“二哥，我要死了是吗？”
吴留行沉默的咽了口唾沫，不太忍心告诉她真相。
“孩子..........堕胎药是我下的，她和我有血仇，我不能让她留在吴家。”
吴留行没信，如果孩子真是她下药害的，她不会主动送赵拂衣来医院。
“你这次又是替谁背锅？老三？还是其他人？”
白六甜咳嗽了一声，嘴里咕噜咕噜冒了一串血泡沫：“帮我转告赵拂衣，我们家欠她的人命，我帮我爸还了，人死债消，以后不要再烦我。”
“我问你到底在替谁背锅？”
白六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眼神涣散的笑了：“爷爷，小白这辈子没给你丢脸。”
“小白，醒一醒............小白？小白？醒一醒，我帮你打电话给家里.........你要不要跟男朋友说两句话？”
吴留行试着推了推她的胳膊，却发现她虽然睁着眼睛，鼻息却已经没了。
手术台上冰凉的像在冒冷气，吴留行抬手慢慢的帮白六甜合上眼，侧过脸捏了捏泛红的眼角，极力忍着不想落泪。
白六甜作恶多端，在爷爷的辟护下做了不少恶心事儿，可她做的所有恶事儿十有八九都是在帮吴家的人擦屁股，对于一个心甘情愿为吴家做脏手套的人，他着实恨不起来。
他颤巍巍的拿起旁边的一块医用毛巾，帮白六甜擦干脸上的血渍，喃喃自语的说着：“你安心去吧，以后吴家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白六甜了。”
白六甜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没多久，赵拂衣的抢救也结束了。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后，面露喜色的通知他：因为堕胎药的剂量不大，加上安神药对冲了一部分，孩子很幸运，保住了。
吴留行感激的谢过医生，便在手术室外等赵拂衣出来，而后和护士一起推着病床把人送到了病房中。
因为麻药劲儿还没过，赵拂衣一时半会儿也清醒不了，吴留行趁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当听说白六甜死了时，爷爷一言不发的在那头沉默了好久，最后只说了一句：“人要带回来入土为安，就葬在我的墓地旁边。”
人都死了，吴留行也不想在纠结这些小细节，想葬在哪儿便葬在哪儿吧。
大概后半夜时，赵拂衣终于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当意识到还活着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去捂肚子。
手一往下移，才发现肚子上还有一双大手，赵拂衣顺着手的主人往旁边看，才发现吴留行正深情的看着自己。
见她醒了，吴留行抓起她的手亲了一下：“你醒了。”
赵拂衣焦急的看着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