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旧宅

分毫，年年江月望相似，处处月色无不同。

谢云闲没时间伤春悲秋感怀往事，此时最要紧的，是找到那些扮鬼之人想守护的“东西”。

究竟会在何处？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谢睿的房间。

三人月下奔走，影随风动，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卢青。

他边跑边思考起自己最初来谢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送个花名册吗？

谢睿的房门锁上了，谢云闲看了眼卢青，卢青会意，剑光一闪，将锁一截两断。

谢云闲赞许道：“身手不错。”

卢青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等等……发生了何事？为何谢二姑娘一个眼神，自己就乖乖做了？他方才怎么有种被公子指挥的感觉？

由不得他多加思考，谢云闲和荷华已快步走了进去，吃了满嘴的灰。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怎么……回事……”

谢睿的房间自搬家后便锁上了，再无人进来，此时屋内积尘如烟，呛得三人咳嗽不止。

这样一间屋子，想必并无东西藏着。

谢云闲垂下眼睫，投落一片阴影，意识到：她找错了。

不过既然来了，谢云闲还是四处走了走。

幼时谢云闲贪玩，很少到谢睿的房间来，倒是姐姐谢微芳常被叫到房中考察学问。

直到一月之前，谢云闲被陆瑞岚的一番话点醒，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谢睿的目光从未落在自己身上。

他从不管她，并非给她自由，不过轻视她罢了。

他对姐姐、大哥寄予厚望，应当万万想不到，最后留在自己身边的，却是从小玩世不恭的谢云闲吧。

房中有许多旧书，谢睿都没有带走。

谢云闲四处看了看，翻了翻，并未发现异样。

倏忽，她闻到一股焦味。

卢青率先脸色不变：“不好！”

“怎么了？”谢云闲问。

话音方落，就见东侧窗口飘进了一阵浓烟，灼目火光撕破了阗寂的夜幕。

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屋外传来众多小厮和丫鬟的喊叫着：“走水了！走水了！”

谢云闲用手帕捂着嘴：“咳、咳……怎会突然起火？”

大火迅速蔓延，冲天火焰宛如一条巨龙，蜿蜒升起，将东侧窗棂一口吞噬。火花“噼啪”作响，直接将一根横木烧断成两截，从天砸落。

卢青神色肃穆：“我们刚到就出了意外，十有八|九是人故意为之。”

有人要杀她？

谢云闲心中骇然。

“姑娘快走！”荷华被呛得眼泪直飙。

卢青也道：“姑娘请快些离开。我从上面走。”

谢云闲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之事未完成，可形势严峻，不得不走。她一咬牙，在火势席卷而来之前，与荷华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脱离火海，两人长吁一口气：“呼——”

“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处？”

“姑娘你是从这屋内跑出来的？！”

“姑娘可有受伤？”

……

谢云闲被众人包围起来嘘寒问暖。

越过攒动人头，她望见卢青飞上屋檐，转眼便消失在黑夜中。

“云闲姑娘在看什么？”

谢云闲回头，见楚羽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其他人都是匆忙披了件外衣就跑出来救火，有个小厮连鞋都穿反了。

楚羽却是姗姗来迟，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与平常无异，看不出半点慌乱。若非未施粉黛，谢云闲几乎要怀疑她还未就寝。

“云闲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谢云闲对答如流：“过几日大婚，忆及往事，辗转难眠，便来阿爹房里看看。”

楚羽一笑：“原来是想家了。”

大火很快被扑灭，一群家仆累得气喘吁吁。

荷华抓来一人，问：“为何会失火？”

那人摇头：“我们也不曾注意。”

谢云闲问：“屋内的东西可还在？”

那人恭敬回复：“大火蔓延虽快，但起先火势不大，都救下了，并无典籍烧毁。”

谢云闲松了口气，转向楚羽，虽是浅笑着，语气却比平常严肃强硬：“好端端的怎会走水？楚羽，还得麻烦你去查一查。”

“是，事关姑娘安危，我一定彻查到底。”

大火已灭，房檐之上还萦绕着一片浓烟，如魔鬼的吐息，模糊了她的视线。

是警告吗？

谢云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