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缘分来了，不如不来
盛临安静静打量眼前的人，神色有几分怪异。
不同于祝新桐对他的长相一无所知，他其实很早就见过她。小姑娘当年就漂亮，如今长大几岁，更美了几分。
他听过京城四美还是几美的说法，但对此嗤之以鼻。
没祝新桐的名字，算不得公正。
自从下了口谕，盛临安也想象过几回，两人面对面相见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反正没一回想对就是了。
这女人看他的眼神……他很难评价。
他记得亲征那会儿，那些没规矩的兵痞就是这么打量边城俏寡妇的。
不愧是祝谭君的女儿，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盛临安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觉得冒犯，然后小惩大诫一番。
可诡异的是他生不起气来，反倒想着，待会儿没人了再给她些教训。
不然出了这乾清宫，她要是还敢这么看自己……
他总不能当着旁人的面教训她。
想到这，他扫了眼身后的宫人，低声说：“东西放下，出去。”
赵同德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个“都”包不包含自己，抬头对上皇上视线，他立马了然地往外走，身后跟了一串宫人。
出了寝殿，赵同德很是欣慰。
自从去年皇后娘娘难产，皇上就像对后宫生了厌烦，再未踏足。
若还在孝期也就罢了，可孝期已过，皇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万一憋出点毛病可如何是好？
好在进了新人，祝美人也入了宫。
赵同德总算觉得日子有盼头了，没准明年皇宫又能迎来小主子了。
大皇子的身子骨……哎，不提也罢。
寝殿清场后，身旁那人的存在感就强烈起来。
祝新桐这才发现皇帝不光脸蛋好，体格也不一般。
尤其这会儿他挡着光，居然让她有种遮天蔽日、无处躲藏之感。
这得奔着一米九去了吧。
祝新桐不可抑制地想起后宫嫔妃里，有几个体格娇小的，要是和皇帝站一起。
那体型差，啧啧啧，了不得！
盛临安眼睛一下子眯起来。
这女人，几回了？当着他的面走神。
而且她那模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瞧着贼兮兮的，不像在琢磨什么好事。
他脸色微沉，伸手把人从榻上拉起来。
祝新桐绝对说不上矮，奈何这男人长得高力气还大人，拎她就跟拎小鸡似的。
她诧异地想：“狗皇帝怎么犯病得如此突然？”
盛临安把人拉到满地首饰前，也不说话，就这么装高冷似的站着。
这又是什么意思？
给赏赐还得叫她观赏点评一番才行？
祝新桐很是迷茫，却也顺他的意去看那些首饰。
越看她越是心惊！
这些首饰……都出自珍宝阁！
她亲手画的图纸，卖出去的时间她都记得，就是之前朝廷缺钱，她联合庄家搞拍卖会捐钱那次。
那回拍卖会，她借庄家名义，通过九曲十八弯的路子搭上朝廷，双方一拍即合，为拍卖事项立了个名目，拍卖金额高的人家，能给家里挣一份名誉，要么给家中夫人封诰命，甚至封个爵位当当。
一时间群众热情高涨，拍卖会办得史无前例的成功，庄家和买家得了名，朝廷也解了燃眉之急，妥妥的多赢。
祝新桐也就是那时候看出来，这京中卧虎藏龙，穷的只有国库！
其中有位自称林先生的买家她印象格外深，花了最多的钱，却除了拍卖品什么都没要。
按说他出的钱都够朝廷给封个小爵位了，可他愣是取走货物之后再未出现。
祝新桐悄悄去过林先生所留地址的那处宅院，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当时她很是惋惜了一阵。
仗义疏财，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位林先生显然有着非同一般的侠义精神。
此等义士她有心结交，可对方不愿露面，她也只能识趣地不再纠缠。
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她相信若是有缘，他们总会再见的。
如今……缘分来了。
可祝新桐觉得还不如不来。
盛临安看着她变了脸色，轻笑出了声：“这些东西，不认识了？”
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祝新桐忍不住怀疑，皇帝是不是连她小时候尿床的事都知道了。
操办拍卖会时，她担心被朝廷查到端倪牵连祝府，事事小心谨慎，事成之后还很是得意了一阵。
朝廷没上门逮她就说明皇帝没发现，皇帝没发现就说明她反侦察工作做得好。
躲过京中暗卫办成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她怎能不得意？
可如今事实摆在面前……
别说得意了，祝新桐快吓尿了。
她深呼吸，强行冷静。
皇帝若是要追究她作为尚书之女，勾连江南商户蒙蔽朝廷的罪责，大可以在祝府就捉拿她，何必费心召她入宫，又兴师动众地在寝殿向她展示这些足以作为罪证的首饰呢？
祝新桐再次抬头看向盛临安时，面上已是一派镇定：“多谢皇上当日鼎力相助，若没有您一掷千金，炒热气氛，拍卖会未必能如此成功。”
她就认了，怎么地？
反正皇帝不是喜欢她爹坦诚么，她也坦诚，怎么坦诚怎么来，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盛临安挑眉：“你倒是实诚，怎么，不怕朕为这事治你的罪？”
祝新桐看着他：“皇上那时就如此信任嫔妾，嫔妾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欺瞒皇上，若皇上要怪罪，嫔妾甘之如饴。”
她这话说的，盛临安觉得罚也不是，不罚好像也不是。
半晌才缓缓说道：“你和庄家但凡有半点歪心思，朕便是想把整个庄家收到手中，也就是动动嘴的事。”
祝新桐能说什么，还是拍个马屁吧：“皇上圣明。”然后礼貌微笑。
盛临安瞧着她吹嘘拍马的模样，勾了勾唇，心中一动，拉着她的手扯近，面对面呼吸相闻的距离，轻声说道：“说到底，当年你功劳不小。这些年朕一直在犹豫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