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侣
落在微微泛红的土壤里消失不见。
其实长寻不出手也没事，能把千年的妖怪当零嘴的敖潜不是个好惹的主，但谁知道他下手能有多没轻没重呢。
他斜乜一眼渝西，有微风吹动她耳边碎发，露出白净的脸庞和肃静的表情。
“我来吧。”
渝西绕过敖潜往前走，她对那些荆棘杂草视若无睹，元绿原本想伸手阻拦也被她抬手制止。
就在她白色的绣鞋眼见着要被尖锐的利刺扎穿的前一刻，它们突然蜷缩起来，前方的草木更是迎接宾客似的，一边摆动着身躯一边如潮水般后退。
见状，敖潜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呦，看起来关系不错嘛。”
无人理会。
长寻先一步跟了上去，元绿紧随其后，连一个白眼都没有分给他。自找没趣的敖潜摸了摸鼻子，仍然跟在元绿的身后。
毫不意外的，诸笑在山顶等待她们的到来。
她仍然如两百多年前分别时的那般青春洋溢，脸上永恒的笑容灿烂得像是天边橙色的晚霞。诸笑一贯是这样的，她热烈如火，张扬如歌。
这样的诸笑极富感染力，元绿几乎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笑了出来，像只最欢快的鸟儿那样扑向好多年未见的花姐姐。
“诸笑姐姐！我想死你啦！”元绿在她怀里撒娇。
“噢，让我看看！有多想我啊，不够围绕山上一圈我可不同意你是真的想我。”诸笑稳稳接住她，捏捏元绿胖乎乎的小脸蛋，又带着满眼笑意去看渝西。
渝西也在笑，细长的眉眼弯出动人的弧度，语气几近温柔：“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好啊！怎么不好！而且你们一到衢阳我就知道了，专程在这里等你来。怎么样！我够义气吧？”
诸笑点头，把身后的一言不发的男人拉到渝西面前，笑着说：“倚天，打招呼呀！这是渝西，我在人间最好的朋友！你还记得吗？几百年我救了小鸟和她，还和我们在一起住了好一阵子呢！”
倚天。
听到这个名字，身侧的长寻不着痕迹地和渝西对视一眼。只有元绿还乐呵呵地没有什么反应，冲着林少杰扬了扬手：“倚天哥哥还记得我吗？我是元绿。”
此世的常倚天，也就是被掳上山的林少杰显然没有被苛待，身着一件棉质的长衫，文质彬彬地和渝西打招呼。他显然对诸笑的称呼没有什么抗拒情绪，说话也很客气，甚至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羞涩：“早就听说过渝西姑娘，怎么今日才有缘第一次相见，真是可惜啊！”
他用的词是“听说”而不是“记得”。
……没有前世的记忆？那为什么表现得和常倚天那么相似，就像时间倒回两百年前，第一次见到还是书生的常倚天一样。
渝西冲着他笑了笑，强压下心中涌起的古怪继续和诸笑说话，言语间有些打趣：“我们一到衢阳你就知道啦？难怪我说我怎么一进衢阳就觉得有人盯着我呢！”
“哎，那你误会我了，我可不是监视啊，”诸笑辩解，“阿青不是因为担心我所以给你们送了信去嘛。我想着说你这个爱操心的肯定是要来的，便派了阿青日日在城内等着，昨日等到你们入城的消息，猜想你必定是要好好逛一逛，今日才来寻我，便特意带着倚天在这边等你的。”
“不是你？”渝西略微皱眉。
下一刻，她心里头划过的一丝疑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附和的林少杰打乱，他说：“是啊，笑笑天天惦记着你们呢，总和我说起你们以前的事情。”转头又和身边诸笑说话，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要不大家都先进屋说？笑笑，你看他们应该爬上山都累了，坐下休息再叙旧吧。”
诸笑应声回眸的那瞬，看上去真正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刚进入观中，像昨晚第一次看到那个凉亭时的感觉再度扑面而来。
如果说昨天处处透露出相似，今天就基本上是完全场景再现了。显然这不是渝西一个人的错觉，元绿靠在她身边也犯嘀咕：“这里怎么越看越和以前诸笑姐姐他们住的地方越像呀！哎呀！这不是我当时给自己做的小窝嘛！”
她扑到正厅的梁柱旁，指着顶上悬挂的一个藤编鸟窝欢快地惊叹道：“诸笑姐姐！你连这个都留着呐！可惜我现在住不进去啦，我的本体都变得大大的了！”
“是呀，当初的东西我都留着呢！”诸笑宠溺地抓住扑腾的元绿，“来来来，大家都先坐下说说话，明日里再逛逛也不迟！”
渝西随便扫了几眼。
这地方虽然也是对于从前的还原与回忆，但是昨天那地方是书生时期的他们，而这里则是后来常倚天金榜题名后住的地方，不简陋也不奢靡，处处透出中正的简朴。
正厅里早就摆好了酒菜。
诸笑和常倚天在圆桌正对门的主位上坐下，渝西坐在了诸笑左手边，紧挨着渝西的位置是元绿，长寻和敖潜则更为自发地坐在了渝西和元绿的对面。
不见侍奉的下人，诸笑亲自起身给大家斟酒。
她给长寻斟完，特意没有走开，反而是促狭地看着对面渝西：“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谁？”长寻自从到了山顶，就和敖潜一般一言未发过，也不知怎么得，诸笑竟然会用他来打趣渝西。
渝西坦然：“别说了，接到信的时候我还在忙呢，这不，只好麻烦我的主顾和我一起跑一趟了。”
听她这样说长寻也只是轻轻眨眼，不置可否。
“噢~主顾！”诸笑走到渝西身前给她斟酒，“我还当是你的相好呢，这么多年了，口味都没曾变过，还是喜欢这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呀！”
渝西毫无防备，这话出来后愣了半秒，而后直接连耳根都红了：“你瞎说什么”
“我哪里瞎说啦，”诸笑无辜摊手，“噢，不是你当初见到探花郎打马游街心动不已差点给人扔手帕的时候了？”
“诸笑！！倒你的酒去吧！”
这时候的渝西才真的罕见地露出了一点小女儿情态，在知根知底的朋友面前，她年少岁月里的那些青春恣肆终于有了显山露水的可能。
“倒了呀，”诸笑提着酒壶不准备走，“你不喝我怎么倒呀。”
“喝喝喝，我喝就是了！”她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清酒入喉，渝西的眸子都亮了起来，“这是……‘九万里’呀！”
“是呀，”诸笑带了点骄傲地说，“这‘九万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