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上也有野人吗

儿也不敢出，更不敢看敞开的院门，仿佛那只大猫此时正站在门口。胆小的孩子吓得尖叫起来，尽量往大人身边靠。我平时没听过恐怖故事，今天爷爷的回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也向父亲跑过去，颤颤地喊了声“爸爸!”，然后就躲进了父亲的怀中。爸爸伸出大掌将我紧紧搂住，我才仿佛觉得安全了许多。但终究好奇多于害怕。过了一会儿，我又凑近爷爷大声问道：“爷爷，后来大猫吃你了吗？”

“灵儿！”妈妈在一旁轻轻呵斥道：“少胡说，你看爷爷现在活得好好的，大猫怎么会吃他呢？”

我一想，也对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就不作声了。道理走过来白了我一眼，讥讽地说：“小妹，你害怕啦？还是别往下听了吧？”

最烦别人瞧不起我了。我梗了梗脖子，非常不快，大声反驳他道：“谁说我怕了？我才没有呢。”

站在爷爷身旁的男孩子们看爷爷不急不忙的样子，也是特别着急。一个劲地嚷：“爷爷，接着讲啊！”“太爷爷，后来怎么样啦？”

爷爷稍稍喘了口气，慢慢恢复了平静。“后来呀，天就黑了。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了木屋中的一张床上……”

“啊？！大猫呢？大猫哪儿去了？”男孩子们齐声问道。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真老虎，但不听话的时候大人们一直拿老虎吓唬他们，所以他们潜意识中对想象中的老虎非常恐惧。

“我后来失去了知觉，如今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知道醒来后，一个陌生的中年人站在我身边。这人满脸虬须，五大三粗，衣服象树皮一样结在身上，特别象传说中的山神。我以为自己死了，心里倒不觉得怎么害怕。只是想试着站起来，可两腿却不听我使唤，腿部也痛得厉害。不对呀，人都死了，身子应该轻飘飘的才是啊，莫非我还活着？我更用力的抬了抬身子，只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向我压过来。陌生人走过来按住我的身子说：‘小兄弟别动！你被毒蛇咬了，须躺个十天半个月才会好。’我的天，大猫吓唬我还不够吗？还要遭蛇咬？现在想来，估计先前我听到的‘嗞嗞’声是蛇的叫声，由于注意力被大猫吸引，在后退的时候没想到会踩中蛇身，它先是用牙狠狠地咬了我一口，而后又用尾巴给了我重重的一击。没有办法，我如今是一动也不能动了，就连说话也非常吃力。只好听从陌生人的规劝。这人外表虽高大威猛，但心地非常好。不仅每天都要喂我吃东西，而且还定时给我换药。通过几天的朝夕相处，后来我基本知道了一些情况：原来中年人姓鲁，长期穿行在这大山中，是一位专为山外财主家采药的雇工。那天他也在山上。说来也巧，他说他离我出事的地方非常近。那声突然响起的枪声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而且他还同时听到了大猫的咆哮和我的惨叫，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有用也是最快速的方法是大声喊叫。‘哦――、哦――哦哦――’他一边使劲地喊了起来，一边迅速地跑向我身边。他到现场时，大猫和毒蛇都被他的喊声吓跑了，只有我踡缩着身子毫无知觉的躺在一堆腐臭的落叶上，一只脚肿得比碗口还粗。他一看就明白是蛇毒，于是赶紧从树上扯下一根藤条扎在我那条伤腿上，以防毒气侵心。然后取出身上携带的小刀，划破伤口，最后用嘴为我吸出脚踝处的毒血。我到现在都惭愧，我的脚是出了名的汗脚啊。

我在茅屋中住了大约五、六天，我的父亲就和村中的几位壮汉找到了这里。由于平时我在外面采药的时间少则一、二天，多则三、四天，最多还没有超过五天的，所以他们认为我可能已凶多吉少。只是心中还留了一线希望，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一些尸骨带回去好对家人有个交待。如今知道我还活着，就别提有多高兴了。大家对鲁长辈是千恩万谢，强烈邀请他来我们家做客……。这才有了如今两家近三代的友谊。”

故事讲完了，结尾却一点也不恐怖，我们这些孩子终于安静下来。几位长辈将我们领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屋内又开始了先前的活跃。爷爷在两位叔公、伯伯们及舅舅的劝说下喝了好几杯酒，身子似有些微微发汗。他脱下青布长衫，只留下白色的内衣。越发显得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酒过半酣，小桌上的很多孩子均已吃饱，跑到另一间屋子中玩去了。而家宴此刻才刚刚进入高潮。道德等晚辈也开始向舅舅和长辈们敬酒，大家互相介绍自己，玩笑打闹成一片。然而书朗哥哥这天说话却比平时要少得多，显得有些拘谨。

在如此气氛下，我发现家中平时的那些观念和礼节是那么的迂腐。相信爷爷也感觉到了。他不时看着自己的家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和歉疚从他眼神中划过。如果这种欢乐能永远荡漾在这座老房子中间那有多好啊。爷爷不知不觉地喝了很多酒，也想起了很多往事。后来终于因岁数关系有些吃不住劲儿了。当伯伯们发现他说话含糊不清后，还以为他醉了呢。

只有奶妈旁观者清。她走过去轻轻问道：“姑父，您老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喝点醒酒的茶？”

爷爷困倦地卷着舌说：“唔、唔，我要躺床上休息会儿。喝茶――，也行。”边说他边站起来。正要迈步，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下滑去。父亲和舅舅眼疾手快，一边一个同时抓住了他的胳膊，准备扶他离开这儿。这时，二伯走过来按住舅舅说：“让我来，涵生兄弟你继续喝酒，我陪爸去休息。”